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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微雪是真的睡着后,他面容上刻意摆出来的乖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如霜,心情复杂难辨。
因为和前世记忆截然相反的事情发展。
也因为他始终想不明白沈微雪的意图。
既已知他半妖的身份,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好。
是为了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将他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么。
恨意再次上涌,毫无预兆,突如其来。
云暮归闭了闭眼,每次这恨意涌上来,他都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冷静烟消云散,心里只剩烦躁和抗拒。
他压了压情绪,再睁眼时,眸底有冰蓝一闪而过。
重回十五岁,正是他最弱小、谁都能欺负的时期。他需要时间获取力量,而这期间,他不能流露出一点异常,让沈微雪发现不妥,再次下手。
不过他记得,上一世沈微雪是在他离开凌云宗后才变成废人的,怎么现在这么早就……
这猜疑刚浮起来,沈微雪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睡熟了无所防备,身子一歪,忽然朝他这边倒下。
马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云暮归虽挑了个最角落,但当沈微雪往这倒后,他们的距离就很近了——
云暮归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伸手的那一瞬间他脑袋里是空白的,直到手背触碰到柔软的锦缎才反应过来——座位上垫着厚厚的锦缎,就算沈微雪真的砸下来也伤不着。
他伸手做什么?!
云暮归有点懊恼,他抿了抿唇,想将手抽出来。
然而沈微雪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旋即眷恋地蹭了蹭,自发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将半张脸埋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心满意足地继续沉睡。
冰冷的脸颊挨着手心,莫名熟悉的触感。
云暮归指尖一僵,他垂眸。
白绒大氅因沈微雪的动作滑落了一半,颈间白绒也偏了偏,露出青年素白如瓷的颈脖来。
云暮归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上面。
这颈脖,白皙又脆弱,仿佛一截玉瓷,轻轻一折便会粉碎。
他忽觉口干舌燥,微微张口,舌尖舔过锋利齿尖,想起那天他滚烫的双唇曾碰到这人锁骨、锋利的牙尖曾刺破这人肌肤,湿热的舌尖曾舔舐过这人血液。
那种灵魂都仿佛在颤抖的滋味,让云暮归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沈微雪这种天生灵骨气息纯粹的人,无论是对仙修,还是对妖类魔物而言,都是极大的诱惑。
他呼吸倏地急促,匆忙转头,克制住想俯身咬一口的冲动。
不行,现在就暴露自己非明智之举,他要忍,忍到足够强大,才可以——
云暮归呼出一口灼热的气,眸光沉沉地在心里补充完下半句。
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这人玩弄股掌之中。
……
沈微雪丝毫不知在他沉睡期间,他的小乖乖徒弟在短短一下午间转过多少危险念头。
他一觉醒来时,恰逢黄昏,马车在佘镇停下。
沈微雪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惺忪,呆呆地眨了眨眼,才渐渐恢复清醒,立刻啊了一声,坐起身来。
哎呀,怎么在小徒弟面前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没形象,失策失策。
他若无其事地抬眼,见云暮归仍端坐在角落,双手平放膝上,和刚上车时坐姿一样,仿佛一路就没变过,有些好笑。
这小家伙在演木头人呢?
脸颊枕着锦缎的那一侧有些温热,沈微雪只以为是压久了的缘故,抬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没太在意,端起茶水抿了口,定了定神,脱下了白绒大氅。
他的体寒由内而生,穿再多也没用,反而碍事。
两人一前一后下马车,长松宗那四位弟子恰好也翻身下马。
在风中凌乱了一路,几个少年此时都脸色青白,脚步虚浮。
沈微雪本不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