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为朝廷出力,主要就是地势太险要,而朝廷的征发、收税,又没有充分考虑他们的运输之苦。
比如很多时候征粮,不仅要当地交上来那么多粮食,还要他们自己运到指定的地方交。虽说一郡的征收,往往只在本郡内交付,或者最远送到邻郡,不会让他们千里转运。但是,以蜀地的险峻,这几百里的损耗,也够百姓额外付出至少倍增的精力、物力了。
我与家兄商议之后,便觉得,若是能让益州百姓专注于产出物产、而少承担运输之苦。或是让专人只负责运输、不用缴税,如此分工明确,则能既不增加百姓负担,又不误农时,还减少了流散无业之民。
然后,朝廷可以给运力单独定一个计入徭役、税赋的折价标准。让某些特定地方的百姓,可以在选择纳粮、缴钱和服徭役之间选择。比如每年该缴的田赋粮食,如果翻倍缴,当年就免除徭役。又或者交丁税算赋时按五倍缴,就可以把纳粮和服徭役都免了。
另外,如果是山区郡县,需要把纳粮陆路转运的,可以定一个价,把当年缴纳的粮食陆运二百里,就折抵当年徭役,不管当地承运粮食的人用什么手段,还是百姓自行组织,只要把粮食运到朝廷指定的地方、运够距离,当年就不用另外服役了。
水运的话,也可以定个价,但一般水运比陆运廉价至少十数倍,那把当年纳的粮食正常水运三千里,才能折抵当年徭役。如果遇到长江三峡等险阻需要拉纤夫的、或是汉水逆流航运需要拉纤夫的,这些险阻河段都可以翻一定的倍数计算折抵。
比如在长江三峡、拉纤逆行一百里水路,折抵正常航行一千里水路的徭役。这些数字具体还能商议,后续如果能在个别郡县先试行,再根据实情斟酌损益便是。”
诸葛亮一番话,洋洋洒洒说了不少,刘备和庞统都听得略微有些懵懵懂懂,也就鲁肃勉强能跟上节奏。
至于诸葛瑾,当然是毫无理解难度,这里面相当一部分内容,本就是过去一个多月,他和二弟互相启发时,他拿后世的法度教给二弟的。
当时,诸葛亮提到蜀地转运困难、百姓苦于徭役,诸葛瑾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唐朝的租庸调法。
在徭役很苦的地方,允许百姓选择花钱花粮食替代服役,本来就是一种善政。
汉朝的成法,以及历史上后来魏晋六朝一直到隋,有一个比较大的弊端,就是每年繁琐的交钱、纳粮、服徭役,百姓每样都得上,不能专注于其中一项。
按照后世的社会管理理论,比如亚当斯密《国富论》里众所周知的“社会分工带来效率”,如果一个人能够专注于做一项工作,他肯定会做得更精,更专,做的过程中损耗浪费最小。
擅长种田的,就专注于种田,把种田手艺练得更好,那肯定比种几个月田后就去挖河拉车更有效率,什么都干的结果是什么都不精。
人口劳动力富余之后,需要那么多的劳力去拉车跑船,那就培养专业的、一年四季都拉车跑船的人嘛,这样生产力肯定会有所发展。
当然,汉朝以及更早的时候,之所以不能这么干,肯定也是有其道理的,有历史和生产力的局限性。
刘备手下能人不少,擅长内政算计的也大有人在,此刻屋内众人中,鲁肃就是其中高手。
所以鲁肃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追问:“孔明之策、让农夫专注耕作,让车夫水手专注运输,各自干好本行折抵田赋/徭役,固然是好。
但自先秦以来,及于本朝,之所以一贯要百姓服徭役,而不是多纳粮缴税,那也是符合自然之理的——百姓务农,自然有农闲之时,闲着也是闲着,那两个月如果不服徭役,反而让百姓多缴钱粮来折抵,他们也交不出来啊。
而且先秦之时,也就是商鞅之前,没有如此成法。当时一旦农闲,乡间小民以豪强宗族为依托,为了争夺水源也好,别的什么也好,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