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竟有些恍惚。眼前一幕幕闪过,如远世的记忆,分明很是陌生,却犹如亲身经历。
他看到这灵位主人的容貌,与阿檀生得竟有七分相似。一双眼睛深邃灵动,比之阿檀,却更多了些许娇柔。
大殿之上,他正要往北疆出征,是这女子与他送上锦带,寓意锦衣而归。只是女子不叫嫦息,而唤自己作“月悠”…
再一晃眼,他却看到琴楼之中,阿檀与那盛承羽在一处品茶。阿檀作画,盛承羽抚琴,到底琴瑟和鸣…
“陛下?”
“陛下怎么了?”
还是阿檀的声音将他从遥远之地拽了回来。
“没什么。”他见得面前的小脸,才寻回几分真实之感。方许只是一时意乱生念,并非真的。手中的香确已燃了一半,他脚下之地,更是离方上香的地方,已经退后了数步。
他心中有疑,只是阿檀被盛承羽之死害得心悸之症,怎可能与人在一处弹琴作画?还有阿檀的小妹,到底是叫嫦息?还是月悠?
从国公府上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落幕。
星檀坐在马车一侧,却无心再看外头东街上的景色。方从那灵堂里出来,皇帝面色便已有些不对,直至上了马车,也好似未曾缓和过来。
她开口问过人几次,却总被他推挡开来。此下,她仍想过去探探他的手掌,平素里,她都是被他拽在掌心里的。而皇帝却似无意地躲了躲。
“陛下在想什么?不妨与我说说?”
这多日来他们相处,都几近亲密无间。哪怕是他在朝堂上的打算,他也都与她透露一二,怎从小妹的灵堂里出来,皇帝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如一块冷玉。
“只是方想起朝堂上的琐事。不说也罢了。”他话里清淡,并无要与她透露的意思。可既然是朝堂上的事,她自不再好干涉了。
却听他又道,“一会儿朕要先回一趟养心殿,处理些要事。你自行回去坤仪宫便好。”
“……那,也好。”
自从大婚次日,即便是有公务要忙,他也多是来她的坤仪宫里办。霸占她的暖榻,又揽着她相陪。她自知道其中的变化,只好猜想起,是不是皇帝已发觉了小妹的事。
可那事关国公府,若与叛党牵连,父亲如今在朝堂上本就不好的处境,许会更差一些。她只好沉了声儿。
待马车行入安定门,借着御花园的小道儿口,她便主动叫停了马车,才带着邢姑姑与桂嬷嬷从小道儿,往坤仪宫去。
“娘娘,可是与陛下生了什么口角?”桂嬷嬷自走近几分,与她小声问起。
马车也正发出嘶鸣,她脚下跟着顿了一顿,却见皇帝的马车已缓缓走远,似并未有过什么犹豫。她这才回了桂嬷嬷的话。
“许是陛下政务繁忙?过几日再说罢。”
日子晃眼便入了冬。一连着十余日,皇帝也未曾来过坤仪宫。星檀却去过养心殿几回,借着与他送参茶进去,却总被他借着政务的说法儿送了出来。
只到了腊八节,帝后得一同前往大相国寺中祈福,一并与百官赐腊八粥,她方得时机,与皇帝同车而行。
皇帝一身黑金龙纹的皇服,十分威严。星檀今日亦穿了礼部送来的燕居服,与他这一身,看似十分相配。然而一同坐在车中,他目不斜视,受夹道百姓朝拜,她自也端持几分,垂眸空空望着眼前一处。
恰逢腊八,长孙南玉身为贵妃,也被礼部准许一同出行往相国寺祭拜。嫁入皇宫,原本是不得再见家人的。只就着每年腊八的习俗,宫中妃嫔方能借着赏粥的习俗,与家中父母姊妹相见一回。
长孙南玉的马车,此时便跟在帝后的大辇后头。见百姓一一往车中二人跪拜,她只冷冷笑着。
皇帝已经冷落坤仪宫半月有余了,她虽不知皇帝心思,可看起来,并不是坏事。皇后侍寝方才多少的时日,这么快便失了宠。那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