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招娣拉着余喜龄出了堂屋,外头刮着风冷飕飕的,徐招娣左右看了看,把余喜龄拉进了灶屋,灶屋里比外头暖和。
灶膛里还有火星,余喜龄塞了两个草把,把火燃了起来,站起身时,徐招娣已经是满脸泪水。
徐招娣性子懦弱,但余喜龄真正见她哭的时候不多,不管多苦多累,徐招娣都是默默忍着,就算是哭也是偷偷背着人哭。
“喜龄,你爸是不是又让你受委屈了?”徐招娣心疼拉着余喜龄的手,力气很大地搓着余喜龄红肿的手,想要把血搓活,把冻疮搓没。
看着余喜龄憔悴的样子,徐招娣自然心疼,但乡下的孩子都是要干活的,累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叶听芳找到她,话里话外都是自己被冤枉受了委屈,还扯到了余喜龄。
自己生的孩子,徐招娣哪里能不了解是什么性子,虽然这孩子变了许多,但根子上是不会变的,要不是被欺负得狠了,喜龄绝不可能去找叶听芳的麻烦。
叶听芳那个人……徐招娣默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叶听芳就算伪装得再好,这么多年的亏吃下来,她也看明白了不少。
她要欺负人肯定不会自己出手,从来都只会支使着余建国去做,余建国自诩是余家文化最高、最聪明的人,却每每被叶听芳捏在手里。
余建国自然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叶家母女就是他手心那块肉,更痛也更着紧一些。
以前徐招娣习惯自欺欺人,这样她才能好过一些,但现在……她再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越想,徐招娣就越难过,这些年她辛苦维持,教孩子们听父亲的话,就是不希望走到今天这一步。
余喜龄愣了愣,脸色突变,“余建国找你闹了?”
这么丢脸的事,以余建国的性子,顶多在家里摔摔打打,是绝不会找徐招娣闹的,他在家里向来没有太多好脸色,余喜龄并不担心,但看徐招娣这样子……难道是她想错了?余建国脸都不要了?
“不是。”徐招娣摇头,心里还是想替余建国圆一圆,飞快地转移了话题,“喜龄你听妈妈的话,去上学吧,别和你爸倔着来。”
余喜龄不说话,她是真不打算去上学,上学有什么用,出社会学的那点东西能用到的又有多少,万一考不上大学,读那么多年书不也白搭了吗?
上辈子她初中毕业,最后还不是过得挺好,应该说是比一般人都要好很多,她后来办的公司里还有好几个大学毕业的孩子呢。
她不否认读书是穷人家的孩子改变命运最大的捷径,但是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孩子,让她回到学校,她根本就沉不下心来学习,她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生存并不需要那么多知识,凭努力也可以改变命运。
何况这辈子她要养妹妹,要让爷爷奶奶活得长久,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哪里有时候去上学。
“妈,你别劝我了,我不打算去上学。”余喜龄很坚决,对她来讲,读书无用,还不如多想点办法赚钱积累原始资本来得实在。
徐招娣第一次这么坚决地从余喜龄嘴里听到答案,眼泪哗哗往外冒,大手像蒲扇一样往余喜龄身上拍,“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不上学,你难道想像你妈一样,一辈子没出息吗?你这死孩子,我打死你算了!”
看着这样的徐招娣,余喜龄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上辈子要是徐招娣在世,她至少能把高中念完。
可徐招娣最后还是死了,明明不是要命的病,可她还是不要她们自己就走了。
她到死都记得医生最后说的话,病人自己没有人求生意志,所以她认定了是徐招娣不想要她们兄妹。
余喜龄不承认,其实她心里一直是怨徐招娣的,你还有两个未成人的孩子,你怎么能轻飘飘地说死就死呢?你护不住小妹妹,连她和哥哥都不要了吗?
想着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