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关坠龙的前因后果掩去部分,娓娓道出。
片刻的功夫,就听得文武百官心潮起伏。
尸解八次,生死九转。
自大庆,到大业,苦心筹划三千年,只为怒尊大魔降世。
若非纪渊偶然撞破,将之瓦解,真是不堪设想。
“考虑到四神爪牙潜伏天京,气焰猖獗,本宫并不打算为纪九郎扬名,免得招来暗算。
可此等泼天大功,岂能视若无睹?所以才有今日御前赐座之举。”
白含章轻轻一叹,似是无奈道:
“可惜徐侍郎一片公心,反倒办了坏事。”
轰!
炸雷轰鸣!
直把魂魄都震散也似。
徐颎面色惨白,原本要为国公鸣不平的那口心气,顷刻如云烟消散。
龙气镇压,再加上形势反转,让他像是吞吃了一枚苦果,满嘴的酸涩之味。
“臣有罪!”
白含章一手撑在龙椅上,斜身笑道:
“徐侍郎无罪,只是有错,不该以年纪论断能力。
历朝历代,少年封侯,亦非少数,何况千户。
纪九郎他有功而无法明赏,只能领个正五品的官位,已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早年间,本宫的弟弟,驻守边塞的燕王殿下,
曾经一枪挑杀奇士神选,圣人亲自加赐五珠冠冕。
如今,纪九郎犹有过之,本宫为他增添一条蟒纹,又有何妨?!”
徐颎把腰身弯得更低,艰难回道:
“殿下没错,是臣老眼昏花,错怪有功之臣,还请太子殿下严加责罚!”
白含章仍是语气温和,轻声道:
“徐侍郎言重了,你也是出于一片公心,何罪之有?
不过,无罪,却有错。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乃圣贤道理。
纪九郎就在此处,徐侍郎何不大方一点道个歉,认个错,成全一段朝堂佳话。”
徐颎脸色涨红,好似气血贯脑。
还未等怒气升腾,下一刻,他又感到如芒在背。
太子殿下轻飘飘的目光,似有千万斤重。
压得自己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纵然有凉国公门生,大凉军旧部,作为依仗。
可面对龙气加身,挟带大势的东宫储君。
徐颎只感觉渺小得像是一株杂草,风往哪边吹,他就要往哪边倒,全然没有傲然挺立的本钱与底气。
“是,臣有错,应当认错。”
这位燕颔虎须,威风凛凛的兵部侍郎,上前迈出一步,依旧躬身。
以正三品之官身,对尚且是正六品的纪渊,拱手道:
“此前,徐某有眼不识真英才,险些错怪功臣,埋没栋梁。
纪千户宽宏大量,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纪渊回过身来,面色平静,并不言语。
他对白含章也算有些了解,早就明白这位监国二十年的太子,绝对不会无的放失。
当着文武百官,如此厚赏于自己,必然是存了别样心思。
果不其然,白含章借着营关坠龙的幕后真相。
不仅让靠向凉国公府的兵部侍郎,栽了大跟头,从此沦为笑柄。
还给蠢蠢欲动的淮西勋贵浇了一盆冷水,让那些想做马前卒的朝臣晓得厉害。
相信要不了多久,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之位,就要另换他人。
那时候,文武百官就会更加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明面触怒这位看似温和宽厚的太子殿下。
“白含章有三道金色命数加持于身,确实是手段过人,让人叹服。
他也知道,监国储君的威势,是用一分少一分,拿来压人落得下乘。
动不动杀头威慑,更是无济于事。
想要驾驭群臣,必须立威、再立德。”
纪渊心思浮动,好似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