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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门槛,进到屋内。
只见一个鸡皮鹤发,穿金戴银的老婆子躺在榻上,哎哟叫唤。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好狠心!竟然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两个好儿!”
两个丫鬟跪在一边,一人双手高举捧着痰盂,一人剥着瓜果点心。
皆是低头,不敢出声。
“逝者已矣,娘亲应当节哀顺变,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若是二弟、三弟魂灵未灭,见到娘亲这般煎熬,只怕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丫鬟搬来一把圆凳,罗龙大马金刀坐下。
母子二人隔着一道珠帘,就此对话。
“你说得这般轻巧!勐儿、烈儿,与你一样都是为娘掉下来的一块肉!
老不死的好色好赌,家财都给他败光、败净,为娘就指望着你们三兄弟,含辛茹苦拉扯大!
龙儿,为娘知道你最孝顺,也最有出息,做了兵部的大官!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给勐儿、烈儿报仇!”
干嚎了一阵的老婆子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接着说道:
“辽东的那个泥腿子,他必须千刀万剐!
还有他一家人,都要一起陪葬,陪着勐儿、烈儿去死!
小贱种,仗着是个百户便草菅人命!难道没有王法了?
你一个四品官,他一个六品官,你怎么就整治不了?让他活得那么自在!”
罗龙面沉如水,好声好气解释道:
“纪渊他背靠北镇抚司,深受指挥使敖景的看重。
且不说黑龙台独立于六部、内阁之外,根本不会买兵部的账。
就算给些面子,我一个四品无兵权的驻京武官,如何压得过人家的靠山?
娘亲,指挥使是正二品,跟咱们尚书大人平起平坐。”
听到大儿子这么说,老婆子勐地直起身子,不依不饶道:
“那勐儿、烈儿就白死了?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兄弟!
小贱种有靠山,你难道就没有吗?
你之前说什么尚书大人赏识你,与侍郎也走得很近……”
罗龙眼中已有几分不耐,却还是强忍火气道:
“娘,师出无名,兵部的大员如何会为儿子出头。
老二他意图谋害北镇抚司的百户,人证物证俱全,已经办成铁桉,翻不了身!
老二卷入漕帮、盐帮私铸钱币的大桉,两个帮主都下了诏狱,更遑论他!
我早就提醒过,让老二莫要太跋扈,逢人收起三分气焰,别钻到钱眼里。
也叮嘱老三别去江湖的泥潭里摸爬滚打,只会沾染一身脏污。
他们偏都不听不信,这才落到今日的下场。”
老婆子鼓起眼睛,扯着嗓子尖声道:
“没老二帮你敛财,没老三为你疏通门户,你当得上四品的武官!
你平日里送出去的银子,请同僚吃酒玩乐……
还有这座宅子,上百个下人,城外的田产……难道不是两个弟弟帮衬出力?
只凭朝廷那点俸禄,如何够养活这么多张嘴巴!”
罗龙脸色铁青,似是感到难堪。
若是旁人敢当面直言,他早就出手打杀。
但老娘发火教训,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龙儿,为娘并非不体恤你,为娘也晓得当大官不容易。
可你两个弟弟死的太惨,勐儿脑袋给人拔下,身首分离,连个全尸都没留住!
烈儿更惨,受了大刑,两手指甲都被拔掉,还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你现在去灵堂开棺!仔细看一看!
他们连眼睛都合不上!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