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也知道黄姈对自家(包括黄家)的出身很自卑,所以希望儿子们将来能够挤入士族圈子,李家实现阶层的飞跃。
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儿女更上一层楼,少吃苦,此为人之常情。
哪怕是后世,多少父母给儿女报大量兴趣班,学钢琴,学小提琴,又拼命买学区房,让儿女读名校,不就是为了“阶层跨越”?
但在这个时代的梁国,绝大部分跨越阶层的努力是没有用的,李笠不会白费力气。
他认为一个腐朽的圈子,没有挤进去的必要。
毕竟,南朝的士族若给力,哪轮得到隋国灭陈国、统一中原?
。。。。。。
下午,官邸,西堂,李笠听张铤分析时局,说着说着,张铤偏题,说起百余年来,建康城里的一个必然趋势。
趋势是什么?
张铤先说一个前提:因为士族们聚居建康、扬州,任官高选多出于此,而士族子弟又不愿意离开扬州到外地为官,于是形成了一个以建康、扬州为范围的“士族京畿圈”。
圈子,是张铤受李笠影响,学会的一个词。
无论是谁,都想融入这个“士族京畿圈”,希望自己的家族成为其中的一员。
而趋势:其一,无论谁当皇帝,都要附庸风雅,腆着脸让皇族蜕变为士族,融入“京畿圈”中。
萧道成建齐时的兰陵萧氏,还算是武力大族,但很快便转化为文学士族,此为一例。
其二,开国勋贵们,基本上都要褪去身上那层武夫的皮,让世人渐渐忘记自己和子孙的武人出身,争取融入融入“京畿圈”,即融入士族。
武勋子弟,听得别人问自己能开几石弓,总会说“开不得弓”,生怕被人讥笑自己尚武,出门不骑马代步,以免惹来嘲笑,被人排挤。
如果做不到“弃武从文”,就无法得到士族的认可,后代远离京畿权力圈,极大概率默默无闻。
其三,开国皇帝的劲旅,均为外郡武力,作为禁军常驻京畿之后,会渐渐“京畿化”,禁军兵员为三吴子弟取代。
譬如萧齐引为依仗的两淮豪强武装,国朝高祖的雍镇兵马。
其四,皇帝任用寒人掌机要(幸臣),从宋明帝开始,这些寒人多来自会稽。
简而言之,就是朝廷“京畿化”,无论是首领(开国皇帝),还是左臂右膀(开国勋贵),以及禁军(中枢直属军队)构成,都是如此。
这样的后果,就是朝廷的权力集中在建康、扬州这个“京畿圈”,士族们的庄园,也聚集在这里。
而朝廷控制能力最强的扬州、三吴地区,民力因为兵役、力役的反复征调,渐渐疲敝。
导致禁军战斗能力差,编户减少,中枢控制的资源(人力、税收)下降,对地方的压制能力变弱。
而外地豪族无法挤入京畿权力圈,失去了上升渠道,于是倾向于用非正常手段来“进入中枢”。
那就是鼓动地方大员造反,自己也好做个从龙之臣。
而自刘宋以来,宗室出镇的惯例,也让地方豪族能轻易获取造反的名分和代表,加上中枢羸弱,所以地方叛乱的隐患一直存在。
当初侯景作乱,为何淮南豪强踊跃附逆?
原因之一,就是想着浑水摸鱼,既然他们在朝廷现有制度下无力高升,那还不如做个开国勋臣。
“徐州可没有宗室坐镇呐!不适用这说法。”李笠明知故问,张铤例行煽风点火:“不是有君侯坐镇么?”
“我很好奇,依你所说...”李笠例行岔开话题,“任谁,做了皇帝,到了建康,都得重蹈覆辙,进入死循环。”
“自己家族京畿化,将领京畿化,军队京畿化,找绍兴师...会稽寒人掌机要,靠着从三吴征上来些许微薄税收维持禁军。”
“派族人出镇地方,瞪大眼睛,防着地方上哪个野心勃勃之辈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