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德老了。
他今年已年近七十了。平时在电视上露面访谈时尚不觉得,骤然在昏暗的房间见面,秦红萍可以清楚发现他老了。
岁月令一个四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苍老成了一棵风烛残年的垂垂老树。
秦红萍怔怔打量了他半晌:“李晟德,你老了。”
李晟德痴痴地望着秦红萍:“红萍,你还是那么年轻。”
秦红萍摇头:“我也老了。老了,很多年轻时候看不开的事情都看开了。”
她未说是什么看不开的事,李晟德却愧疚垂下了眼眸。
秦红萍望向李晟德,眼神平和如佛:“李晟德,当年那件事情……”
李晟德喃喃道:“当年、当年、当年的事……”
秦红萍不顾李晟德的迟疑,坚定而温柔地问:“那件事上,我听过太多人的说法,他们都告诉我,那件事是你做的。青琼和英琼现在的结果都是你做的。”
“但我都不相信。”
“青琼是我和你的女儿。你说过最喜欢的小女儿。”
“所以,我来问你了。我要亲口从你口里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李晟德,曾经我和你说过。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现在我还是这个话,你是青琼的父亲,今天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所以,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秦红萍脸上是坚定的笃信。
她本就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当年喜欢上李晟德能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地喜欢,被背叛时亦能决然而洒脱的抽身而出……
现在质问着曾经的枕边人时,秦红萍仍为他留了一份宽容与体面。
李晟德缓缓抬起了头,望见了秦红萍干净眼神。
原本还在喃喃着,寻找着理由的他一瞬间回忆起了许多。曾经、很久以前的曾经,秦红萍也总是这样望着他的。
她也总说:“只要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结果呢。
他因为不忍心放下另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偏过了头,避开了她的眼神,辜负了她。
这是这么多年以后,秦红萍再一次这样看着他。
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如被滚烫的水猛地烫到了似的,脱口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秦红萍抬头望着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已出口,李晟德如如释重负,语气里竟有了些急切,想要七手八脚把整个沉郁在心底多年的包袱剥落掉似的:“青琼确实是离开了。”
秦红萍神色怔了怔,却无太大的意外:“那当年……”
李晟德涩然道:“青琼和英琼这两个孩子有缘,一起出生,血型和DNA什么都是一样的,这些被医生都称作是奇迹……但青琼从
小健康,而英琼一直在保温箱里活着,还被医生下过无数的病危通知书。”
这些都是秦红萍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只是静静听着。
李晟德道:“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话,好好活到现在的一定是活蹦乱跳的青琼,而不是现在的英琼。”
秦红萍捏紧了拳头,神色紧张而郑重:“所以,那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晟德显然也不想回忆起那一段,声音缓慢而苦涩:“当年那一场车祸后,你和青琼一起住进了医院。你是后脑勺受了重伤,足足昏迷了三个月。医生说你就算救活了,也可能是植物人……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里……”
“而青琼……她虽然被你护着,也伤到了脑袋。医生说情况和你一样,而她年纪小,情况可能会更糟糕,最好的情况是醒来成为白痴,很可能会直接……”
李晟德不忍用‘去世’这字眼,顿了顿,才道:“而当时,英琼那边也出了意外,她的人工肝脏移植的配型人突然去世了。肝脏在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