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延不知道怎么办,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想让蔚宁去学校的心理诊疗室咨询一下,又觉得这样直接开口,对蔚宁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于是只能一边不厌其烦地在半夜里带蔚宁回房间,一边尽力帮蔚宁隐瞒。
就在徐立延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蔚宁接到一个电话。号码还是那个号码,程溯还是那个程溯,语气轻快、无事发生似的约蔚宁等会儿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见面。当时蔚宁正在上课,为了不打扰其他学生,他从后门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后,一言不发地收拾了东西,在徐立延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蔚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程溯指定的地点。
奶茶店很破,地方又小,唯一一点,就是离学校近。大概是想着快点见到他,把该说的话说完,才选了这里吧。蔚宁看着程溯,这么想着。
程溯抱着手臂,也在看蔚宁。他发现蔚宁精神不错,看不出多憔悴,就是比几个月前又瘦了一圈。蔚宁本来就瘦,现在连唯一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也凹了下去。好在他年纪轻,尽管瘦,看着倒还可以,不怎么吓人。
程溯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我来跟你谈一谈司秦的事。”
“哦。”蔚宁语气平淡,安静地等着下文。
“那我从协议讲起吧。”程溯找了个切入点,条理清晰地说:“在你们两个签下那份协议之前,司秦已经跟他的父亲闹翻,带着他自己的七百万来了国内,然后给了你二百五十万,电影投了四百三十万,加上后期、宣发等等,到这里,钱已经全部花光了。本来顺利的话,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从票房中回收一部分资金,哪知电影临时出了问题,过不了审,上映无限期推迟。他走投无路,所以只能回国给他父亲低头了。他现在人在B国,虽然跟他父亲闹得厉害吧,到底一家人,他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之间的协议就等于作废了。”
“哦。”蔚宁机械性地点头,又说:“协议我放在酒店桌上了。”
“嗯,我看到了,你的那份我已经收起来了。”程溯点头,从公文包里找出欠条,递给蔚宁:“我来把这个还给你。就这样两清,你同意吗?”
“行。”蔚宁接过欠条,随意团了团,塞进裤子口袋。
长久的沉默之后,程溯挑了挑眉,“问个题外话哈,解脱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蔚宁仍旧没什么表情,奇怪道:“你还不走吗?”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难搞……程溯头大。如果这就算完了,他还用得着专程赶这一趟吗?天知道他下面要说的,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呢,于是说:“哎,好歹相识一场,随便聊聊嘛。”
蔚宁笑了,“请允许我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在代表谁跟我聊呢?”
程溯暗道一声“糟糕”,都开始用“您”了,看来刚才平和的表象果真是假的。他想了想,耍了个滑头,把问题抛回给蔚宁:“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吧。”
“行,那轮到我问。”蔚宁没有在意,很干脆地接到:“关于司秦回国的消息,我在半个月前就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至于背后的原因,虽然不关我的事,群里随便找个人问一问就能知道。至于欠条,我想你们这样的上等人,不至于用区区二百五十万来威胁我吧?值得您程总特意跑这么一趟,来当面交给我?您有这么好心吗?或者说,闲得慌?”
程溯讪笑:“别这么说呀,好歹咱们也共事过嘛。”
蔚宁直言:“可不是嘛。您,我,仅仅是共事过的关系,也没有在共事的过程中发展出共事关系之外的友谊,所以高贵如您,没有必要跟我这样的人套近乎。我喜欢打直球,希望您能正视这个问题。旁敲侧击,对我不起作用。”
程溯无奈地摇起了头:“你啊,真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有时候装得傻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