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终究是皇室调教出来的人,这一刻他心中震惊,但表情管理的却还是很好,虽然略显得僵硬,却也并未如新安公主那般,坐立不安的样子。
若非他瞳孔此时还保持着微微收缩,显现出十分紧张的状态,钱晨还以为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呢!
老仆小心翼翼的拎起那发髻,捧着白玉簪退去了。
司师妹拿来一个粗瓷碟子,用手中的银蛟刀将那鲈鱼切成了脍,以法器来切,刀工更不寻常,一片片鱼脍薄如蝉翼,在夜里对着灯烛的光,鱼肉的纹理清晰可见。
钱晨的乾坤袋里便有金齑,黄色的姜末、蒜末点缀,捻起盐渍白梅在粗瓷上研磨化开,齑末呈现金黄的色泽。
四腮鲈鱼大小虞尺,片出的鱼脍晶莹如玉,裹上金齑端是诱人。
司倾城用刀尖这样挑了一块,送入口中,整个人眼睛都眯了起来,露出幸福的笑容。
旁边的新安公主,颇有一些食不知味的样子,若是平常,她看到司倾城这般粗鲁肯定是要开口教训的,但此时她只是低头喏喏,甚至用扇子掩饰自己的下半张脸,眼神躲闪,不想让钱晨看到她的眼睛。
只有触及那一杯青梅酒的时候,她的手指才微微一缩,继而那玉葱似的手指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青梅酒还残留着地窖中的微寒!
新安公主这才恍然想起,钱晨从出去到回来,又坐了一会,竟然让着酒寒气散去的时间都没有。
新安公主的心已经乱了,竟然也想不起这段时间,是否有半盏茶……
她匆匆挑了几块鲈鱼脍入口,多半连味道都没品出来,便起身告退,司倾城假惺惺的挽留了一番,看着新安公主脸上浮现一种又是为难,又是矫情的神情,苦苦忍着和司倾城告罪了几次,才放她离开。
登上马车,新安公主对马夫道“回王家!”
说罢便放下了帘子。
帘子隔绝了旁人的眼神,车内的新安公主用手揪着帕子,脸上这才浮现一丝惊恐的神情。
两旁的侍卫打起仪仗,那些打磨肉身,最差也都炼出罡气来,在钱晨经历的第一个轮回世界都能称得上一声宗师的侍卫,却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待到车架走远了,车轮在青石板上骨碌碌转动。
她才呜咽一声,擦了擦眼角,哀叹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霸道的人,因为本宫的一句话,就挑了王家!”
…………
白鹿堂内,听到新安公主的车架出门了,司倾城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拍着桌子道“哈哈……她也有今天。师兄,你可把我这个小姨吓得不轻。”
“从来都是我在宴中坐立不安,她非要留我……”
钱晨看了毫无仪态,催桌大笑的司倾城一眼,突然有些担心陶天师那边了。
他捡起筷子,挑了一片晶莹的鱼肉沾上金黄的齑料入口,眼睛一亮,突然一拍桌案,道“亏了!”
“鲈鱼堪脍,尽西风……这松江鲈鱼做脍居然这么好吃。早知道我就把王家那一池鱼全给端了,傻乎乎的提着一条回来,不是吃完这顿没下顿了吗?”
钱晨捶胸顿足,后悔道“我可算知道为何张季鹰会有莼鲈之思了。”
司倾城笑道“师兄上门斩王衍的脑袋,提着一条鱼回来,尚且算有名士风度。捞一池算什么?入室抢鱼吗?来日被人传出去,说师兄你为了王家一池鲈鱼打上门去,把王衍给揍了一顿。师兄你的风度还要不要了!”
“有鲈鱼吃,风度算什么!”钱晨笑道“反正最丢脸的也不是我。”
司倾城微微一想,继而道“是哦!王衍若是因为一池鱼被打了一通,好像更加丢脸了!”
“来,且饮一杯!”钱晨斟酒满杯,青梅的香气柔和,入口绵软,乃是上好的江南酒味。
司倾城推开窗户,让今夜的月光洒进来,她下到走廊,伸手摘了几张香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