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吞咱们的土地!”
当他开口之后,一众年轻人不由得鼓噪起来。
沙州各部的后辈们其实早就看不惯这个风轻云淡的齐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插嘴而已。
他们和自家的长辈想法不同,一者基本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坎坷磨难,二者对于陆沉提出的条件并不热切,毕竟他们很难具备各部头人的眼界与思考问题的高度。
那场十九年前的血案,影响最深的就是这些年轻人,他们时常听长辈提起当年的血海深仇,对于齐国自然恨之入骨,而与他们年岁相仿的陆沉在祖屋大堂内侃侃而谈,轻而易举便压下此间所有年轻人的光芒,这更让他们难以忍受。
一边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一边是藏在心底的嫉妒,两相叠加之下,他们对陆沉的态度无需多言。
“沙州不欢迎齐人,识相的早点滚回去!”
一片喧闹之中,终于有人喊出这句话。
洛耀宗转头看向陆沉,心中未尝没有几分担忧。
沙州的年轻人固然年轻气盛,眼前这位齐国侯爷又岂是唾面自干的性情?
然而陆沉却轻声笑了起来。
笑容虽淡,落在沙州人眼中显得无比刺眼,沈天逸当即怒斥道:“你笑什么?!”
陆沉压根没有看他,只望着沈敏说道:“沈首领的推论很精彩,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正如我压根没有考虑过沙州会站到景国那边。一件根本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为何要担心呢?”
沈敏皱眉道:“根本没有可能发生?”
陆沉缓缓站起身来,转头望向北面墙上沙州先祖们的画像,随即环视在场各部头人,正色道:“我这次来沙州,为的是消解十九年前的恩怨,所以我朝陛下决定给出最大的诚意。在我之前,大齐曾经派过六位使臣来到沙州,怀着同样的目的。这足以说明,我朝一心想要弥补当年的过错。”
“然而诸位莫要忘记,当年河洛北郊燕子岭的血案,并非是我朝一力造成。这件事的根源是景军想要诛杀沙州儿郎,最后动手的也是他们。沙州可以不接受大齐的歉意,但是我更加无法想象,沙州会不顾八千条人命的血仇、主动成为景人的鹰犬!”
这番话气势极为凌厉,竟然将那些鼓噪的年轻人悉数压制。
洛耀宗和杨金的表情不约而同肃穆起来,就连哈代都有些凝重,他想起前些天洛耀宗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暗忖回去之后是该早点摸清北边商人的底细,以免成为沙州的叛徒。
陆沉的目光停留在沈敏脸上,反问道:“沈首领,你将景国也变成谈判的砝码,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其实很想和景廉人合作,继而让景军进入沙州,满足你一些不可告人的欲望?”
他早就知道这次来沙州不容乐观,与他以往所面对的处境截然不同,因为他无法动用武力,更不可能带着大军逼迫沙州就范,这样一来难度大大增加。
若非他在京城的时候结下洛九九这个善缘,他连进入沙州的机会都没有。
正因如此,他很清楚一味示弱服软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在关键时刻主动出击,否则就会被一些人牵着鼻子走。
毕竟他相对沙州来说是个外人,和雅隆部之外的六部没有交情可言。
听到陆沉这番诛心之言,沈敏依然保持着平静,只是略显阴冷的目光显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与他相熟的几位头人更清楚此刻他在压制着怒意。
沈天逸显然没有乃父的城府,立刻上前一步怒骂道:“齐狗竟敢辱我父亲,你可知道这里是沙州不是齐国!今天你若不跪下向家父赔礼道歉,休想活着离开沙州!”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陆沉不仅没有搭理他,反而从容地坐了回去。
沈天逸大怒,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咆哮,一直沉默的洛耀宗淡淡道:“沈家贤侄,陆侯是我请来的客人。”
众人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