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当然不只是国子监的读书人,否则他也没有资格进入这座小楼,然而他的父亲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对方的祖父却是权倾朝野的左相。莫说只是挨了一记酒盏,就算是再粗暴的对待,只要不会危及性命,他都会强行忍耐下来。年轻人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宋云连忙将先前的谈话简略复述一遍,又道:“三少爷,这陆沉就是个一根筋的武将,根本不懂京中的门道。小人对他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他却毫不在意,可见是个懵懂无知的粗人。”年轻人便是李道彦最小的孙子,大名李云义,京中衙内皆称呼其为李三郎。李云义对宋云的话不置可否,拍拍美人的脸蛋让她离去,其余闲杂人等尽皆屏退,然后看着左手边那个年轻人说道:“伱来分析一下。”那个年轻人丰神俊朗,端的生着一副好相貌。宋云见李云义这般姿态,心里不禁十分嫉恨。权贵身边的圈子当然也分亲疏远近,宋云不知道替这李三郎做了多少腌臜事才能挤进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卖力,在李云义心中的地位始终比不过这位名叫顾全武的学子。包括今日他去邀请陆沉,也是这顾全武出谋划策,可他却能坐在楼中风花雪月,自己要去陆宅卖弄唇舌。顾全武并未在意宋云阴冷的目光,沉吟道:“公子,先前在下便说过,陛下此番调边军年轻武将入京,所谋只有两条。其一是通过提拔这些年轻武将达成另设江北诸军的目的,其二则是通过人员的更替,将边军大将调入京军,从而调整军中的格局。这两个目的殊途同归,都是要进一步扩充边军的实力,增强北伐的决心。”李云义信服地点点头。顾全武又道:“对于相爷而言,这番调动肯定要阻止,毕竟北伐一事于国于民没有益处,但也不能公开反对陛下,这不符合人臣之道。尤其是相爷位高权重,轻易不便表态,若公子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枉相爷对公子的疼爱之情。”李云义笑了起来,拍拍顾全武的肩膀说道:“知我者顾兄也。”顾全武垂首致意。李云义沉思片刻,继而对众人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泄露风声,让祖父知道他肯定不会允许我出手,都听清楚了没有?”众人无不恭敬应下,顾全武垂下眼帘,目光晦涩。李云义饮了一口酒,冷笑道:“既然这个陆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帮他在京城扬名,也让陛下看清楚,他看重的名将种子是个什么玩意儿。”顾全武心领神会地说道:“公子之意,直取中军?”李云义颔首道:“这批边军武将中,靖州那些人不好招惹,也没有必要再去逗那个女疯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众人自然知道历来骄纵霸道的李三郎在那个“女疯子”手里吃过大亏,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分毫。李云义继续说道:“让顾婉儿去找那个陆沉,先住进陆宅再闹出点风波。”顾全武登时了然,不急不缓地说道:“公子此举倒是一招好棋,就怕时间上来不及。”李云义笑道:“陛下这段时间有很多烦心事,暂时还没有精力理会这些边军武将,十来天的功夫应该够了。”他望着宋云说道:“这件事若是再办不好,可别怪我不念旧情。”宋云心中凛然,连忙躬身应道:“小人明白,请三少爷放心。”……陆沉来到京城的第五天,依旧没有出过门,那些拜帖仍然安静地躺在书桌上。一大清早,兵部衙门来人告知,边军十二位年轻武将昨日到齐,兵部尚书今日将会上奏天子,因此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他们觐见,让陆沉这段时间不要擅自离开。午后时分,陆沉正在房中参悟上玄经,陈舒赶来禀道:“少爷,外面有人送来一张名帖。”陆沉起身接过一看,只见这是一张非常精致的名帖,上面写着秀气的簪花小楷。“顾婉儿?这是何人?”陆沉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后不解地问道。陈舒低声说道:“京中有五大花魁,皆是色艺双绝的清倌人,这顾婉儿便是其中之一。”陆沉望着名帖上那句简单的问候,失笑道:“她来找我做什么?”陈舒的神情略显奇怪,答道:“她的侍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