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萧远博之子与身为嫔妃的义女私通,是先按下不表,还是第一时间传信回国,揭露出这位大辽使臣悖逆君上,不再忠诚的行径?
萧远博对此却有信心:“狄伴使不必担心,即便他们传情报回国,想要送到陛下手中,也非一时之功,到那个时候,老夫的密信陛下早就看过了!”
狄进了然:“贵国上下尊卑,阶层分明,萧浦打又是贵人,亲自送信,确实能后发先至,提前一步上达天听,但有一点破绽,终究无法免去!”
萧远博立刻问道:“什么破绽?”
狄进道:“令郎确实死了!”
萧远博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确实,“金刚会”可以污蔑成在南朝生活已久,逐渐心向宋人的叛徒,但关于他儿子萧奉先的死因,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完全自圆其说,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狄进继续道:“贵国的君王亦是有为之主,这个亡羊补牢的计策能否成功,我其实并不看好,萧正使也不会将保全族人的希望,寄托在辽主的昏聩上吧?”
萧远博眯了眯眼睛:“听狄伴使之意,是有法子助老夫?”
狄进颔首:“为了两国太平,愿尽绵薄之力!”
萧远博有些不信,但身子又下意识地坐正了些:“老夫洗耳恭听!”
事已至此,狄进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机宜司中的那具尸体,是萧正使的爱子,而令郎在入机宜司时,并不知道自己会死在里面……”
萧远博眼神动了动,闪过一丝悲伤。
他其实知道自家儿子第一次见面,就对为辽帝准备的那名佳人极为心动,但那女子确有倾国之貌,生出爱慕之心也是正常,只是万万没想到以往宠爱过甚,让这幼子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敢下手,闯了天大的祸!
萧远博急中生智,想到补救之法,萧奉先临行前,还以为只要此计成功,大辽找到借口南下兴兵,就能免除罪过,甚至存在着某些胆大包天的非分之想,比如陛下龙颜大悦,真将萧淑仪赐给自己,却不知那一别就是永别。
自己的儿子,如何能不心疼,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一人累及全族的,必须下狠手,萧远博绝不后悔!
然而就在这时,狄进却纠正道:“萧正使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牺牲!”
萧远博怔住:“那依你之意,我儿是如何死的?”
狄进道:“是‘金刚会’欺上瞒下,故意害死了令郎,害死了一位契丹贵族!”
萧远博不解:“目的呢?”
狄进道:“‘金刚会’认为,倘若萧奉先只是受尽了机宜司的拷打,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朝堂上,并不能真正刺激到辽国朝堂,无法让宋辽再起战火,而一旦宋辽无法重新开战,他们就没法发挥谍探的作用,立功回国,唯有让萧奉先死在了机宜司中,才能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大使代表一国的颜面,辽主必须做出激烈的回应!”
萧远博还是不解:“‘金刚会’岂敢如此?”
狄进解释:“我国朝军中,也有这等五代遗风,不遵号令,以下克上,‘金刚会’受到影响,开始用下民的意志,来裹挟贵族的抉择!”
萧远博目光闪烁起来。
这一招可太狠了!
如果说“金刚会”有叛变之意,投靠宋人之心,辽国朝堂必定恼怒,但谍探背叛不是第一次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可这等以下犯上的行径,恐怕会彻底点燃辽国贵族的愤怒!
他们本就因为辽帝解放奴隶的汉化之策多有不满,也确实因为之前对宋战争的收获越来越少而变得厌战,现在再发现一群卑贱的谍探,居然敢作贵族的主,那还不将怒火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到那个时候,“金刚会”势必沦为辽国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是叛徒,胜似叛徒!
定了定神,萧远博缓缓地道:“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