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县城,十里八村统共就两个赤脚大夫,孙大夫是邻村的,和北河村也是老熟人了。
程仲谦就是劳累过度加上风寒入体,导致的高烧不退。
孙大夫说:“你们注意些,只要今晚烧退了就没大碍,这是三天的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包可以用三次。”
程昀一一记下,把自己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若是今晚没能退烧呢?”
孙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
程昀程毅面白如纸。
他们被迫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路上吃尽了苦头,要说真的不怨父亲,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从没想过失去父亲。
一直像个刺猬似的的程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半跪在床边,握着程仲谦短短两月就粗糙瘦弱了不少的手,慢慢低了下头。
他们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他轻轻抖动的肩膀。
程昀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青筋暴起。
村长和孙大夫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菱宝人小,看不懂孙大夫摇头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爹爹现在很危险,她必须想办法让爹爹快点好起来!
她坐在小板凳上,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一脸严肃。
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韩大虎爹爹和吴娘亲不舍得花钱给她买药,都是给她一碗压的严实的粗饭,吃完之后再睡一觉,第二天就会好啦。
菱宝拍了下自己的小细腿,她懂了,爹爹需要吃东西!
她从板凳上跳下来,一溜烟地跑去了厨房。
厨房也是脏兮兮的,菱宝找了个破缸,把院子里的雪铲进去,等化了就能用。
又在程昀向村长买的那堆东西里翻出一个木桶,噔噔噔跑到河边去。
河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再过段日子,会变得很厚很厚,村里人想用水就得在冰面上凿个洞。
菱宝力气小,一桶装不满,只装了一半的一半,稚嫩的小手熟练地拎起把手,嘿咻嘿咻提回家。
实在太累了就停下歇一歇,擦一擦鼻尖上的汗珠。
等程昀他们闻到干饭的香味,才意识到菱宝已经把饭都做好了。
程昀吓了一跳,把她抱起来放在板凳上,握着她的小手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菱宝很得意地说:“没有哦,大哥哥,我很会做饭的呀。”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程昀,心里藏着一点小期待。
可程昀并没觉得开心,她才多大,怎么就“很会”做饭了?
程昀勉强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菱宝真棒。”
菱宝开心地晃了晃小脚丫,谁知竟然把鞋子给甩掉了。
成年人巴掌大的灰布鞋,表面那层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缝缝补补,补丁叠着补丁,侧边还裂了口。
程昀把鞋子捡起来,托着她的小脚丫给她穿好。
“菱宝,以后哥哥来做饭就好了,知道吗?”
他不会,他可以学,说什么都不能压榨一个小姑娘。
菱宝疑惑地问:“为什么呀?”
程昀抹去她眼睛下方的一块污痕,柔声道:“因为菱宝叫我哥哥呀,哥哥要保护妹妹,对不对?”
大哥哥好温柔,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这就是真正的家人的感觉吗?
菱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四碗白粥被放在桌子上。
三碗满的快要溢出来的,一碗只有一半的。
程毅难以置信:“就这?没了?”
程昀说:“你还想有什么?燕窝?鱼鲙?还是烤羊腿?”
程毅:“......”
那也不能就一碗白粥吧!
菱宝好奇地问:“燕窝是什么呀,鱼鲙又是什么呀?很好吃吗?”
烤羊腿她知道,就是烤的羊腿,不过没吃过。
程毅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