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七月份, 京城渐渐转热。
晏玄钰觉得还好,他身上还穿着春衫坐在承天殿里也没有感觉到热意。
余光看到身侧的李忠贤频频拿着小帕子擦汗,晏玄钰将手里的毛笔轻轻放下后:“你去冰盆那候着。”
李忠贤一愣, “陛下恕罪, 奴才去整理一番再回殿里伺候。”
晏玄钰“嗯”了一声, 他拿起刚刚写完的毛笔字吹了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有点不习惯, 好在原主的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后来晏玄钰找来当世大儒的字帖临摹, 现在写的倒也像模像样了。
过了一会李忠贤回来了,没再来晏玄钰身边, 按着晏玄钰说的在冰盆附近,好在距离不远, 晏玄钰要是说话他也能听见。
晏玄钰将手里的这张纸放在一边,开始照着下一页写。
这时候, 一个小太监求见,说是张淑妃宫里的,来向陛下询问圣寿节的事。
李忠贤带着他走了过来, 问道:“陛下,今年的圣寿节是否还按照往年的规格来操办?”
晏玄钰眼皮都没抬:“你看着来.....”
圣寿节?
晏玄钰手里的毛笔突然顿了一下,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点。
原主的记忆中有圣寿节这件事!
八月份南方多暴雨,今年不知怎的雨水尤其多,只不过身在京城的人们不知道罢了,河水水位暴涨,在圣寿节过后一个月,大周南方的几座城池突发洪水,中下游临江的村落被尽数淹没, 此事上报到京城时,第一次过圣寿节的原主正十分高兴,突然听到这么个扫兴的消息,还有不少官员上书赈灾一事,他象征性地派了一个官员为钦差大臣去灾地赈灾,到了之后钦差大臣发现那一车车粮食里被掺了大半数沙子,赈灾银两更是寥寥数几。
晏玄钰只觉得原主蠢毒到了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那被指派为钦差大臣的官员是朝廷里一个没有靠山的五品官,叫冯光纬。
还真是巧了,这叫冯光纬的官员也是这些时日里来已为他所用的官员之一。
原主还真是一挑一个准,本来朝廷之中算是好官的人就不多,他还一个个迫害完了。
晏玄钰叹了口气,此事事不宜迟,算起来仅仅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立刻秘密召见了冯光纬。
...
第二日,金銮殿上。
晏玄钰半阖眼坐在龙椅上,听下面一众官员吵得不可开交。
这些时日他对文人们有多能吵也是知道一些了,政见不和的人什么都能吵起来,朝堂上吵,朝堂外还能写诗互撕。
他们今天吵的事就是关于镇国大将军袁康回京述职一事,袁康在大周边关已有数年,京城里今年发生巨变,新帝登基,不少官员说镇国大将军理应归朝。
说起袁康,晏玄钰又是一阵唏嘘。
袁康此人,领兵打仗无一不在行,他出身于武官之家,祖父、父亲都战死沙场,他少年时便入军营从军营最低一级的普通士兵开始做起,在军中颇有声望。
他所率领的赤羽军军纪严明,战斗力十分强悍,毫不夸张的说,袁康是立于大周边关的守护神。
袁康和赤羽军的存在是大周之幸。
可是现在的大周于袁康来说却是一件不幸之事,大周重文抑武,文官轻视武官,大周朝堂上又有大部分都是文官。
这次的圣寿节也是袁康命运的转折点——因着百官都认为袁康应该回京,原主本就没有主见只知享乐,被身边之人一撺掇就认定了袁康有不臣之心,所以对他手里的兵权十分忌惮。
再加上大周国库本就不充裕,原主拿来享乐还不够,怎么可能优待边关将士?再后来突厥南下时袁康已身死京城,没有一个优秀的领兵之人,况且将士本就过得困苦不堪,更别提去行兵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