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的夜,还带着一丝凉意。明月银辉撒在地上如白霜,裙摆摇曳,菱角一般的小脚踏过这满地白霜在一扇门前停下。
夜风吹拂着廊下的灯笼,地上的人影晃动。
“笃笃——”
门扉轻叩。
屋内书桌前的人,黑眸望着面前合拢的账本,随意地翻开,“谁?”
“大郎,是我。”
轻柔的声音顺着月色飘入,在虫鸣与风声中,像是志怪故事里那夜探书生的狐妖,倩影印在门上,勾得书生放下防备开门的瞬间,敲骨吸髓。
只可惜,门外即使是狐妖,门内的也不是书生。
他是拿着剑的侠客,锋利又危险。
吱呀——
门从内打开,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来客那张白皙的小脸,露出了温和的笑,“原来是苏姨娘,请进。”
男人凌厉的棱角被朦胧的月色与烛光柔和,显得温柔又无害。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苏念捏紧了手中的漆盒,迈步进了门内,从他身侧经过时,那种说不出是松柏还是檀香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
真好闻。
她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在想什么后,立马低下了头,脸颊染上浅浅的红晕,快步走到了书桌前,然而在看到那摊开的账本后,那些红晕褪去了。
这东西她认识,几天前刘管家还拿着这东西读给她听,里面都是刘家的产业。
当时她还想,再过不久,等到自己学会认字了,或许,这东西就可以自己看,不需靠刘管家读了。
而现在,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他的书桌上。
她的嘴角抿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又赶紧将脸上的情绪收拾好,打开了食盒,语气轻柔地说:“想着晚上大郎应该没吃饱,这是我方才做的,大郎要是不嫌弃,可以垫垫肚子。”
男人身量高大,视线下移,看到了那漆盒里装着的是一碗面。
雪白的面条,形状怪异,如同小鱼一样在清汤里浮动,星星点点的油光,又为寡淡的汤汁添上了一丝|诱人。
“这是鱼面,不知道大郎有没有吃过,我还给你拿了点陈醋,你等会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加一点,汤喝起来会更加香。”
不知是灯光下的她太过温柔,还是刘昊渊太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他的目光落在那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素手捧着青瓷碗,又拿出了一小碟陈醋,规规整整摆在了桌面上,就像是儿时梦里的画面那般。
她温柔地像是从梦里走出来一样。
即使知道,她抱着目的前来,他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好,我会放。”
男人的呼吸扑在头顶,人就在她的身后,明明还隔着距离,她却仿佛感受到了体温的炽热。
这样的温度,和以往的经历并不一样。
跟那个老男人浑浊的气息不同。
清冽如松柏,又炽热如烈火。
脑海中闪过刘财主的脸,她瑟缩了下。
身后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
苏念张了张嘴,“那好,你吃吧,我先走了。”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垂着头,绕开他向门口走去。
刘昊渊看着她如同一只慌乱的兔子蹿出去。
他笑了下,意味不明,就算是只兔子,也是个狡猾的兔子。
他坐回了椅子上,端起了那碗鱼面。
一口,两口。
当他吃到第三口时,有人从门外走进来。
“……大郎。”
小兔子又回来了。
刘昊渊抬起头,手里还端着碗,略带诧异地看着她,“苏姨娘可还有什么事吗?”
苏念:“……”
苏念手指搅在一起,小声地说:“是有一件事需要大郎帮忙……”
小妇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