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丐郑时弼则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确实“大桶张家”的名声不太好,而张小官人的名声,更是臭名昭著,甚至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张正书有点感慨,这都是那个倒霉蛋做得孽啊,平日里没事就横行乡里,这就算了。反正哪有巨贾富绅不欺压良善的,但是那倒霉蛋也太倒霉了些,平日里言语调戏下小娘子也就算了,可在和乐楼这么一闹,得,满汴京城都知道他是色中饿狼了,就差没在脑门上贴着几个字——“我是色狼”。
“这都什么事啊!”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丈,你若是信不过我,你也可以到曾家去的……”他知道,曾家再多两个僮仆也没干系,大户人家的,养着百十个僮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汴梁城中的房屋没有那么大,所以僮仆也会少一些罢了。
老丐郑时弼有点尴尬地笑道:“张小官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和坊间传闻,大不一样。”
“你听说的,是我没错。”张正书叹了口气,这是他洗不去的污点了,“但现在想帮你们脱离叶衙内的魔爪,也是真心实意的。”
老丐郑时弼想了想,突然说道:“小老儿没甚么本事,但自信眼力还是不错的。小官人你宅心仁厚,绝非传闻里一样。”
张正书这就有点惊讶了,皱眉问道:“老丈,你之前到底是做甚么的?”
“能有什么?”老丐叹息一声,“不就是个乡绅么,读了一些书,懂得一些圣人之言罢了。”
曾瑾菡突然笑道:“老丈,你可能要看错了,他这人啊,油嘴滑舌的,信不得!”
张正书完全没想到,曾瑾菡会这么说,连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
“还说没呢,刚刚就想骗我来着。说什么‘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信你才怪哩!”曾瑾菡俏皮地说道,却让张正书郁闷非常。
“姝儿,这是我真心话啊?”张正书极力表白自己的心迹,“此心天地可鉴,绝无大话!”
老丐郑时弼看着他们在打情骂俏的,也从中看出来了,张正书绝非是什么浪荡子。若是浪荡子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张正书就堪比情圣了,他自己看错人也就认了。一个男人,愿意发下誓言,在老丐郑时弼看来,那绝对是心中爱煞了一个人的表现。毕竟这时候的宋人,还是信守“一诺千金”的。一旦赌誓了,那绝对是要履行的。
看看宋太祖赵匡胤吧,“勒石三戒”不仅坑了他,还把宋朝也都坑了。人无信不立,重信义才能立国安邦。作为万民之表率的君王对社会风尚有着莫大的引导作用,若稍有不慎,上行下效,所造成的恶果更是不可估量。所以即使一国之君也不敢违背誓言,惟恐影响了自身的威望、民众的教化,被后人耻笑以及遭神灵惩罚。所以,赵匡胤也好,宋朝的皇帝也好,谁都不敢违背“勒石三戒”。
所以,老丐郑时弼相信了,这也是宋人的淳朴,能因为一件事就为人卖命。
城外的城隍庙,是前朝的城隍庙,现在已经成了乞丐的聚集地了。
破落的城隍庙,年久失修,甚至连匾额都找不到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不大不小的城隍庙中,但凡是有片瓦遮头的地方,都蜷缩着几个乞丐。
曾瑾菡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触目之下,皆是心惊胆跳的情景。举目望去,都是些老弱病残,甚至还有几个咳嗽着的。“他们……他们好生可怜啊……”曾瑾菡拉着张正书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个个乞丐,低声说道。
张正书也是感慨,他穿越了这么久,确实没看过宋朝还有这么惨的人。这些老弱病残,几乎全靠乞讨为生。如果实在熬不过的,也就默默的死去,然后被拉到乱葬岗,就地掩埋了。若是好运的,熬到宋徽宗登基,居养院在十月份后会收容街上的乞丐,倒也能过个平安的冬天。
不过,现在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