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里的血人不知疲惫, 不知痛苦,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身体撞向铁笼, 他的身形摇摇晃晃, 显然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任盈盈颤抖着嘴唇:“那是……上官云?”
青荷垂下眼眸, 答道:“他脑中的三尸脑神丹提前发作,蛊虫破壳而出,咬坏了他的脑子。”
任盈盈狠狠倒吸一口气,后退了两步, 撞在江云楼身上, 她作为神教圣姑, 当然知道什么是三尸脑神丹, 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三尸脑神丹发作起来竟然这样可怕!
江云楼伸手扶住任盈盈,一双眼睛深深的凝视着铁笼里的血人。
他皱眉问:“三尸脑神丹是什么?”
任盈盈把头埋在他怀里, 用力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他谈论三尸脑神丹。
青荷道:“三尸脑神丹,是历代教主的独有的□□, 炼制方法与解药只有教主知道。服食后一无异状, 但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蛊虫的解药,蛊虫便会脱伏而出。蛊虫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所以也把它称为尸虫。”
她的声音在这样的黄昏下冷静的过了头, 仿佛一阵寒风, 吹的人冷飕飕的。
“上官长老叛出神教,教主以特制香料催动尸虫,又将他关在铁牢之中,放在这里供人观看,以儆效尤。”
她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江云楼,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这样的眼神着实怪异,且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女身上,江云楼猛然想起昨日经过那片竹林时,青荷望着天边的模样。
他们默默对视了许久,青荷忽而一笑,压低声音道:“教主的后院里还有七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江公子知道么?”
江云楼脸色微变。
到了这个时候,若他还没有感受到青荷满满的恶意,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他冷着脸道:“我知道。”
青荷细细看着江云楼的脸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那你一定不知道,就在你们回来的前一天,教主亲手杀了后院里的七位夫人,又下了封口令,让整个黑木崖一起将你蒙在鼓里。”
江云楼抿着唇沉默半晌,道:“看来他的封口令没有什么用,我还是知晓这件事了。”
青荷低低一笑,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我不明白,冷心冷情如他,为什么会喜欢你……”
江云楼仿佛从那张脸上读懂了什么,他牵起任盈盈的手,转过身,有些强硬的拉着任盈盈往山顶的方向走。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却随着傍晚的风,轻飘飘的传进青荷耳里。
如同一声叹息。
“大约是因为,他是个很难相信别人的人罢……”
任盈盈始终沉默着,江云楼能感受到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他感受着手上柔弱的颤动,望了望橘色的天边,亦是不言不语。
一路无话。
江云楼将任盈盈送回了家里,侍女们见了状态明显不好的圣姑,手忙脚乱的将她迎进去,一阵嘘寒问暖,甚至推了一个黄衫少女去请教中的大夫过来,却被任盈盈无力的制止了。
江云楼耐心的在庭院里等了一会儿,直到一个侍女走出来,对他说了句“圣姑已经无碍”,他才放了心,点点头,刚要走出去,就被一声微弱的“先生”叫住了。
任盈盈扒着房门,神情复杂。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最终只问出一句:“青荷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上官云?
又为什么——要对江云楼说那样的话。
江云楼回过头,冲她无奈的一笑,道:“我也不明白,只是今日的事情与东方无关,你不必多心。”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任盈盈回答,便离开了任盈盈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