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
“——便说你长陵田氏,手握着上千具少府出产的精石磨,为人研磨一石麦,便要收取劳资一斗。”
“单是靠着磨麦这一项,你长陵田氏,便赚的不比早些年,倒卖粮粟时少了?”
一语道破过去这些年,长陵田氏在关中的境况,刘嫖便似笑非笑的低下头;
将目光重新落到那七八口装满金饼的木箱,看了足有好一会儿,才不着痕迹的一摆手,示意仆从下人将木箱搬下去。
待客堂内被搬空,刘嫖又端起手边茶汤,皱眉轻轻抿了一嘴。
而后,方借着往外哈气的功夫,对田蚡轻轻点下头。
“田少君的意思,我明白。”
“——过去这两年,我堂邑侯府的日子,不算太好过。”
“长陵田氏有这份心,我馆陶,便是断不会矢口不认的。”
“只不过,想要让我怀有感激之情,也大可不必装出一副手头拮据的模样,来彰显这些财货得之不易、对你长陵田氏而言,又是多么艰难……”
被刘嫖一语道破小心思,田蚡却也不恼,只厚着脸嘿笑两声,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过去这些年——或者应该说,是三年前那场动荡,要说关中最惨的一家商户,显然便是长陵田氏无疑。
至于原因,正如田蚡方才所言:自打太祖高皇帝晚年时起,长陵田氏,便一直是关中最大的一户粮商。
且没有之一!
关中的粮食市场,长陵田氏至少占据着三成份额。
可千万别觉得这三成份额很少;
要知道关中,民近二百万户、近千万口,光是一年的口粮,便要消耗二万万石以上!
至于关中的粮食产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万万石!
换而言之,关中这千来万人口当中,至少有三百万人的口粮、六千万石以上的粮食,是从长陵田氏手里买回来吃的!
除吃之外,还有至少同等数量的粮食,需要经长陵田氏的手,从关中漕运到关东。
每年上万万石粮食的流水,哪怕每石粮食只赚一钱,长陵田氏一年的纯利润,那也在万万钱;
更何况作为商人——作为天生逐利,能赚十块就绝不赚九块五的商人,一石粮食的利润,根本不可能只有一钱。
经年累月之下,短短几十年的功夫,长陵田氏便积攒下了万贯家财。
虽还算不上富可敌国,但若这里的‘国’,指的是关东宗亲诸侯国,如梁国、齐国之类,却也是相差无多了。
遍布关东各地的粮仓、米铺,动辄十数万万钱,乃至数十万万钱的流动资金,若是继续发展壮大下去,长陵田氏真正达到富可敌国的高度,也不过就是未来十年间的事。
偏偏三年前,刘荣一手磨麦成粉,搞得关中粮商哀鸿遍野不说,带头的那几家大户,更是被刘荣立为典型,于渭河边上列队杀了头!
至于长陵田氏,虽然凭借一层外戚的身份,以及过分干净的手尾而逃过一劫,却也遭受了高达十万万钱以上的损失,已然是伤筋动骨。
若非田蚡脑袋活络,在那段动荡的岁月当机立断,迅速将注意力从过去的粟,转移到了如今的‘准精粮’宿麦,长陵田氏硕大的家业,怕不是早就要被败光……
“过去这几年,何止是堂邑侯府不好过啊~”
“自打太子监国,长安城里里外外——无论是功侯贵戚、朝臣百官,亦或是关东的宗亲诸侯,日子都算不上好过。”
“至于我辈商贾‘贱户’,那就更不用说了。”
“也就我长陵田氏,凭着磨麦生意稳住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