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没能履行中郎将的职责,让猛兽抵近圣驾,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制度,中郎将,秩比二千石,下辖长安中郎千三百,肩负着时刻保卫圣驾的职责。”“而在圣驾出长安时,太祖高皇帝更曾明确规定:圣驾三里以内,不可现甲、弩之士,三百步内,不可有除禁军卒之外的执刃者;”“——百五十步之内,更绝不可现猛兽!”“而在昨日,父皇在中郎将郅都的护送下,于上林苑游玩途中,竟被野彘抵近圣驾,至多不超过三五十步——甚至很可能是十几步的距离?”如是一声反问,刘荣便侧转过身,望向呆立于斜后方的中郎将郅都。“郅中郎,难道还要说自己无罪?”“——在圣驾莅临之前,提前清理圣驾经过的区域,尤其是在上林苑这样的地方,提前驱逐、射杀猛兽,以确保圣驾安危,难道不是中郎将的职责吗?”“没能履行这个职责,我七弟、九弟,说中郎将玩忽职守,难道还说错了?”毫无迟疑的一番话,好似机关枪般突突突突道出口,更惹得本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郅都,面上更多了几分局促不安。刘荣却没再管郅都,而是顺势回过身,目光自分坐于殿内两侧的公卿百官身上扫过。“诸位朝公,都是我汉家宗庙、社稷的柱石。”“正是因为有诸公恪尽职守、各司其职,我汉家的宗庙、社稷,乃至天下苍生黎庶,才得到了如今的安宁。”“——正是每一位履行了职责的汉官、汉吏,汉将、汉卒,才让吴楚贼子的狼子野心,消弭于睢阳城外。”“反观中郎将郅都,要做的分明只有‘守护圣驾’四个字,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让野彘这样的猛兽抵近圣驾,险些便让我汉家的天子……”说到敏感处,刘荣只适时止住话头,旋即心有余悸的望向方才,出身‘说教’刘荣的太子太师:故安侯申屠嘉。“老丞相,是最清楚一个好的官员,究竟应该怎么做的了。”“尔俸尔禄,民膏民脂——更是老丞相穷尽一生,都在向天下人证明的道理。”“中郎将郅都,占据着比二千石的显赫地位,领取着一千四百四十石的年俸;”“——这,可是关中至少一百五十户农人,所要上缴的全部农税啊?”“做着我汉家比二千石级别的官,受足足一百五十户农人供养,中郎将郅都,却连自己的职责都履行不好;”“难道我的两個弟弟,连实事求是的弹劾郅都‘玩忽职守’,都是错的了吗?”说着,刘荣又是环一转身,一边扫视着殿内众公卿百官,嘴上一边也不忘再道:“我汉家的太子,难道做错了吗?”“弟弟明明在做正确的事,作为长兄,尤其还是是国朝储君;”“我难道不该站出来,请求父皇以‘渎职’之罪,对中郎将郅都做出惩治吗?”刘荣这话一出,原本想要旁观吃瓜,甚至恨不能搬来小板凳、捧把瓜子儿的公卿百官们,也不得不顺着刘荣的思路思考起来。比起刘彭祖、刘胜兄弟俩以‘郅都折辱我母’为主,‘郅都玩忽职守’为辅的弹劾,刘荣显然更为老道些——直接抛开‘折辱贾夫人’一事不谈,咬着郅都玩忽职守就是不放!之所以说刘荣更老道,自是因为这件事,郅都,还真没有那句话是错的。——亡一姬复一姬进!残忍吗?很残忍;折辱贾夫人了吗?真要较起真,郅都这句话,也确实没把贾夫人当‘人’,而是当成了遍地都是,随手就能捡起一个新的来把玩,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取代物的物品。但有问题吗?答案是:没问题。无论是从政治立场上来看,还是从当下的社会人伦背景来说,郅都这句话,都没有任何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