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秀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堂屋里,屋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茅屋处于山腰间,往外眺望,浓重的黑暗覆盖,黑云遮掩月辉,堂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右侧屋里时不时传来阿秀爷爷沉闷的咳嗽声。“你们先吃,我把爷爷的饭端进去。”阿秀夹了一些菜到碗里,匆匆说了句,便披着阴影进了里屋。闻无行饿得前胸贴后背,又耗费了太多精力,在阿秀做饭时,他靠着墙壁睡了一会儿,此时脑子昏昏涨涨的,神志不清。洁癖也没了,端着发裂的旧碗,就开始干饭。山里食物资源稀少,没有肉食,皆是素菜,他也不嫌,往嘴里扒饭。姜遥上山前吃了块压缩饼干,倒不怎么饿。看着由木盆装着的米饭,闻无行添一碗,饭便所剩不多。在这年代,又是穷苦山区,能吃上一碗米饭,算奢侈。通常而言,米饭会和野菜一顿煮,如此既能饱腹,又能省下不少米。等阿秀从里屋出来,木盆里的米饭只剩底下薄薄一层锅巴,她把锅巴盛入碗,添了一些山泉水搅拌,就着剩菜吃饱。吃完她将偏屋收拾起来,供他们住。闻无行挠了挠手臂,问:“哪里有水”阿秀指着屋外、从峭壁流淌下来的山泉,水势很小,她放了个木桶在下面接水,这会儿功夫,也只接了半桶。闻无行抬脚离开。铺好床褥的阿秀准备去外面,姜遥叫住了她:“你睡哪”阿秀小身板忙碌了一整天,背都直不起来,眼底满是疲倦,仿佛躺下就能睡着,慢吞吞说道。“我在爷爷屋里地板铺了稻草,也方便照顾爷爷。”姜遥应了声,看她进了里屋。..吹灭了烛灯,屋里陷入漆黑,隐约可以窗外风吹动树杈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闻无行睡床,不仅是睡不惯地板,还有他白天给阿秀爷爷招了魂的原因。姜遥不在意这些,睡床睡地板对她而言,都差不多。床垫是干净的稻草,垫在地板上,再铺一层旧布,枕头是稻草扎的,她侧躺在上面,一边听屋外动静,一边梳理昨晚到现在的线索信息。其中有几个疑问,她始终想不明白。第一是,在遇到阿秀之前,曲小鬼告诉她,阿秀当时正被人追着,而姜遥见到她之后,以她状况看,是的的确确是受人追到血腐林之中的样子。追阿秀的那伙人是谁为什么追她第二,阿秀在看到她之后,便选择相信她这个陌生人,无论她询问什么,阿秀皆如实相告,不含谎话。姜遥身上有什么,会让阿秀看第一眼便选择相信第三,血腐林那些像胎盘的肉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金太岁会是半身婴孩,半身太岁第四则是,对于爷爷的情况,阿秀真的是一无所知吗以及为什么阿秀对病村的反应那么剧烈仿佛在她眼里,病村像洪水猛兽一样,让她避之不及。在姜遥心中还有很多一些疑问,但目前最紧要的,还是以上这些。她对危险很敏锐,久久不睡,身体始终维持着警惕的状态。黑暗粘稠似厚布,蒙上了她的双目,在这时候,她的听力是以往的几倍,任何细微声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呼呼’闻无行躺下秒睡,身体太疲惫,再加上他体质本就不如常人健康,呼吸很沉,在阒寂的屋里显得十分清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遥脑子反而越发清明。当窸窸窣窣声音出现在屋外时,她手心紧紧贴着腰间的渡魔,若屋里有灯光,会看见她腰背线条流畅地弓起,似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般,随时能躲开,或是进攻。‘咔、咔’偏屋连门都没装,在她视线里,有一抹扭曲、庞大的身形停在屋门口,蛇般的脖子忽然拉长,往屋里伸了进去,伴随着浓郁的腐腥味。姜遥迅速拔出长刀,趁屋外怪物注意力放在闻无行身上,没注意到自己,狠狠一挥,更像是砍到钢筋上一样,‘哐当’一声,锋利刀刃泛起粼粼幽光,直接砍断了它伸过来的脖子。‘咚’那颗头颅失了支撑,掉落在地板上,像皮球一般滚落。姜遥没放过那颗头,刀尖用力一刺,刺穿了坚固的颅骨,脑浆淌了一地。这时,没等她反应,脚下地板便开始震动起来,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她转头往木板床上的人看去,闻无行熟睡不醒,丝毫不受震动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