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短暂一辈子吃了很多的苦。在这年代,女孩子成年后,不嫁人生孩子,在外人眼里便如同异类一般,父母脸上蒙羞,抬不起头来,属于不孝顺。林玲喜欢做护士,喜欢和病人打交道,喜欢自己的事业,想要成为独立、不依附旁人的人。但在父母的劝说之下,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嫁人为妻,怀孕生子。林玲母亲说,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逼迫林玲嫁人。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林玲身上。姜遥和护士长没怎么说过话,接触时间少之又少。毕竟她进科室时间太短,在她印象之中,林玲护士长一直很忙碌。像个陀螺一样,不知疲惫地转动,转个不停。科室病人多,她作为护士长,所承担的责任更多,忙碌到连睡觉都属于奢侈。以她母亲的话来说,林玲当年难产,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一下手术台,丈夫就向她提出离婚,双重打击之下,她却硬是挺了过来,从未寻死觅活过。现在又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林玲母亲不信,姜遥也不信。回到医院,她准备去负一楼,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正是替代林玲护士长位置的邓护士。邓护士和林玲同一天进医院,但林玲表现出色,对待病人耐心认真,专业水平够硬,没几年,便提拔成护士长。回忆起那天隐约看到的一小截漆黑铜像,姜遥皱眉,抬脚跟了上去。邓护士步伐匆匆,快速穿过来来往往的病人,出了门诊厅,往外走。姜遥紧跟随后。她对于这个邓护士并不了解,但自从发现其身上表露出来的异样后,她便开始仔细观察邓护士。在科室里,邓护士是最有可能杀害护士长的人。尤其是在姜遥得知,拜‘罗刹佛母’,能够完成心愿的时候。护士长的死亡,获益最大的就是邓护士。也正如她所想,在护士长死后第二天,邓护士继任新护士长。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邓护士拜过佛母,而佛母也完成了她的心愿。但姜遥心中仍有疑虑。譬如,邓护士在面对林玲母亲,以及一众护士时,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情绪。她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照理说,间接害死了人,又面对死者悲痛欲绝的母亲,邓护士情绪收敛得再好,也会能看出一丝细枝末节。而且她所表露出的悲伤也是发自内心,毫无虚假的。但一向观察力好的姜遥看不出来。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邓护士失去了这段记忆,要么她并非是害死护士长的凶手。姜遥改变了中午前往负一楼探查线索的计划,选择跟踪邓护士。负一楼肯定是要去的,不过眼下情势也紧迫。她有一种预感,在邓护士身上能找到重要的线索。医院一楼门诊建了很多房间,各种科室的门诊,以及检验室,病人也最多,正值中午,病人尤其多,拥挤在走廊里。邓护士穿过拥堵的人群,身影若隐若现。姜遥好几次险些跟丢,跟踪并不怎么顺利,直到从医院后门出去,周遭才变得空旷起来,所见病人越来越少,直至没有。邓护士行步匆忙,在弯弯绕绕的医院穿梭,后门出来时万分谨慎地四周梭巡,许久才收回目光。医院后门连着绿化公园,是给病人提供散步放松的地方,茂密树木栽种在圆坛之中,一片片绿坪冒着浅白色野花,灰色调的光泽落在上面,反而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姜遥目光越过绿植,看见不远处搭建着西方欧式尖塔般的建筑,她猜测那里便是感染病人的收容所。‘难道她要去的地方是收容所吗’她疑惑猜想着。然而邓护士并没有往收容所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边,姜遥跟了没多久,便跟丢了。也不是跟丢了,而是邓护士凭空在她眼前消失了。姜遥眉头微蹙,视线扫过一遍,不放过任何能够藏人的角落,人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座露出棺材的荒坟。荒坟就像凭空消失的邓护士一样,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天色骤变,暗了下来,黑夜笼罩上空,周遭笼着浓稠黑雾。在荒坟前,跪着一个鼠头人身的怪物,穿着蓝白相间的病人服,对着坟碑不停地磕头,磕得‘砰砰’直响。响声打破寂静,在耳畔回荡。姜遥心头一惊,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下手臂,痛意明确告知她这不是梦。不是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