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蕙见她冷静一点,才坐在床边,捧着她的脸道:
“歌儿……母亲也是被逼无奈,母亲真的只是为你好啊!
你可知当年母亲过的是什么生活?”
不知道是哪个家族里的庶女,完全记不得了。
只记得记忆里,被嫡姐喊跪在雪地里学狗叫、学狗爬。
但凡有不如意,那嚣张的嫡姐就会抽得她遍体鳞伤。
而她的母亲……
“她就是个妾,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只会教我逆来顺受……
她以为处处低头,就能换来她人的友好以待。
可后来呢……”
“就因她长得好看,便被那大主母生生害死!
他们将她塞进后院的枯井之中,身上还绑了块石头,是完全不给她活命的机会!”
赵如蕙记得,那时她好像才三岁左右。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绑着她的母亲,往狭窄的井口里塞。
母亲在求救、呐喊,哭诉,可没有任何人放过。
她害怕地跑,她知道一旦她被抓住,也会被丢进那枯井之中。
她不敢回头地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等反应过来时,小小的她已跑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池。
从那天起,她没有母亲,没有家了……
她开始颠沛流离,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
崩溃的云京歌从未听母亲说这段往事,一时间也静了下来。
赵如蕙继续讲那段往事:“后来,遇到了一个叔叔,说带我吃好吃的,让我住温暖的房子。
我跟着他走了,以为那是救赎。可那才是万劫不复!”
现在想着,她手指都颤了颤。
“他们将我关在笼子里,吃的是比石头还硬的馒头,睡得是比冰还凉的地板。
从小逼我在那狭窄之地,学琴棋书画、读书认字。
待我大些了,又开始逼我学习房中之术……
那一个个男人,为了保证我的身体,不会真正碰我,可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了……还要我用手和……服侍他们……”
单是想着那些,赵如蕙就感觉喉咙里一阵干呕,想吐。
她陷入往事中,眼眶泛红:“他们稍有不如意,或是学技艺不成功,还会拿针扎我。
因为针孔会恢复,不会在身上留下疤痕。
可那是真的疼……真的疼啊!”
“那样的日子,真的是暗无天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就是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培训下,才被培养成一名出名的艺伎……
赵如蕙想到那段时光,脸色里还有些恐慌。
她又转而说:“歌儿……你知道吗。
在青楼卖艺那段时日,是我最安宁的时日。
因为我有了名气,京中名流全都捧着我,为了看我一眼,他们挤破了头。
连往日对我凶巴巴的管事,也不敢再伤我,生怕坏了我这棵摇钱树……”
“我还遇到一些男人,他们真的单纯地想为我赎身,与我相敬相爱一生。
那时候我多期望着,找一个真正爱我疼惜我之人嫁了,如你所说,过着平安喜乐的一生啊。
可……”
赵如蕙脸上升腾起来的细微骐骥,又彻底被打破。
“人这一生,不是你想掌控就掌控的啊!
从生下来,我们就已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培养我之人花了多少银子,怎甘愿让我嫁入寻常人家?
他们巴不得一直榨干我的油,让我一生为他们做事!
若我不听安排,他们便会让我暴尸荒野!
那些年死在他们手中的女子,太多太多了……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掌控……”
她亲眼看到一个好姐妹意图私奔,可转眼第二天,原本还对着她笑的姐妹,被大卸成八块,血淋淋地摆在她们所有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