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被刀痕贯穿的脸抽搐了一下,钱氏在旁边道:“夫君,都到最后了,去送母亲一程吧。”
裴长功的心狠狠一痛,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向来不是个心硬的人,却对亲生母亲心硬了十几年。
“鸢儿,你推我去见见你祖母吧。”
荣寿堂内都是一股沉沉的暮气,裴长功在裴老夫人的床前沉默了许久。他上一次见母亲,还是裴老夫人强撑病体参加裴鸢的过继仪式。不到短短的两个月,她更瘦了,整个人就是个皮包骨,哪里还有当年的将军夫人的仪态。
“长功、长功......”老太太不停呓语,她一直在叫这个儿子的名字。
曾经的她,因为一时心软,舍不得老二,让老大与她离心。她的所作所为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啊!
“长功,娘错了!娘错了!”
裴长功哽咽的吸了吸鼻子,他也错了,母亲早就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他赌气一直不见母亲,让母亲夜夜活在梦魇之中。
他用仅能动弹的手去握住裴老夫人的手,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裴老夫人的身上,就像儿时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样。
裴老夫人像是感受到了儿子的存在,后半夜没再梦魇。
裴长功在床前陪了裴老夫人一夜,翌日,裴嬷嬷感慨道:“老太太总算睡了个好觉。”
“以后,我每日都来陪母亲吧。”裴长功沉声道,一旁的钱氏欣慰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好,我陪你一起来。
裴鸢沉沉吐出一口气,一旁的钱氏见到他,道:“你今日不是还有事吗?还不快去。”
钱氏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孙女的时候,可高兴了,知道今日孙女到京,早早准备好了院子和伺候的人。
“你如今在禁足反思的时期,坐我的马车出去,别叫人瞧见了。”
裴鸢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娘真好啊,娘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替他考虑到了。
柳颜欢知道今日冬娘到京,天没亮就醒了,然后架着马车去了码头。
府上的下人知道她在禁足,可她想出门,谁能拦她?
“她出门了?她出门做什么!茗哥儿不是罚了她禁足吗!”洛氏听到严嬷嬷的禀报后,气得肩上的伤口都在疼。
“母亲当心自己的身子。”洛雪在一旁伺候洛氏用药。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做人侄女和做人儿媳的区别。
洛氏生病了,这气性也不消。之前她拿捏不了柳颜欢,可她拿捏洛雪还是可以。因为洛雪伺候她喝药,不是嫌药烫,就是嫌药凉,要么就是嫌药苦。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
洛雪心里窝火,却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将军府的掌家权在她的手里,等她握住将军府,洛氏还不是在她手上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