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粗气,周围俱都做完手中活计的陆盼、道人等八人,围坐在四周,安静的看着石碑下来回走动的身影,挥舞着笔墨。
青墨沿着清洗过的石碑勾勒出线条,蜿蜒或笔直拉伸,画出房顶屋檐,下方一条宽敞的街道横跨过砖石之间的裂缝。
陆良生脚下一蹬,身子窜上半空,手中笔尖压着石碑向上游走,拉出这条长街的同时,握笔的手臂飞快挥舞,勾出市井繁荣,老树立在井旁。
随着画完,陆良生将毛笔一抛,半空嘭的化作一团黑影,木栖幽飘然落去地面,仰头望去半空的书生招来月胧剑,身形降下地面的同时,剑尖随着青墨描出的市井,沿着画的线条,啪啦啦的劈砍削挑,石屑、粉末四处乱飞。
啪!陆良生稳稳站会地上,插剑归鞘,伸手往一侧隔空一抓,原本正拧开水袋的道人,仰头喝了一空,袋子唰的飞进书生掌中,往嘴里灌了一口,喷去石碑。
霎时。
石碑上的浮雕像是动了起来,酒肆的旗幡风里微微抚动,街边的小摊,揭开的蒸笼里,热气升腾。
更远的街道,车辕过去,传来木轮的声响。
高高的石碑四面,俱都有这样连贯并不重复的浮雕刻画,此刻都像是活了过来,可惜上面并无一道人影走动,空荡荡的显得诡秘。
“剩最后一步了。”
陆良生望着这座十丈高的石碑,原本混乱的心绪终于有了安宁,石碑的用材都是这处镇子的断砖石头,亲手打磨砌上去的,借这种媒介,重新给枉死的阴魂一个家园。
他放下水袋,朝四周林野阴影中延伸开去的憧憧人影躬身拱手。
“在下栖霞山陆良生,替师父前来赎罪,当年一事,我师父有罪......”
靠在一侧的蛤蟆道人撇了瞥嘴,倾了倾身子想要站起来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重新坐下。
陆良生没有在意师父的举动,从书架、道人口袋里找出可以用来的祭品放去石碑前,点燃几张符纸烧成灰烬。
“......可师父终究是师父,做为弟子,自然不愿看到他丢了性命,可这罪总是要还的,一百年了,今日陆良生过来,尽力为你们做一些事,不期你们能原谅,但求能让你们重新一个栖身之所,不用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燃尽的灰烬飘着徐徐青烟,陆良生摊掌,指头掐出法决,朝远方林野一牵,数以百计的阴魂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阴风飞入霞光,顺着这道法力引去方形石碑,钻入浮雕刻画之中。
原本空荡荡的街头,出现一个个人的身形,蒸汽腾腾的摊位有了小贩拿起了木勺,酒肆的门口人影勾肩搭背谈笑风生走了进去,敞开的窗棂,能见伙计拉下肩头的抹布笑脸迎上,柜台之后,胖乎乎的掌柜笑眯眯的算着账簿。
相邻的街道,无人的马车,有了车夫挥起鞭子,勒紧了缰绳,三三两两的孩子追逐嬉戏从马匹前跑过去,惹得车中人撩开帘子喝骂,上方的楼阁,半开的窗棂待嫁出阁的少女坐在铜镜前,涂抹胭脂,身旁的母亲面目慈祥,替她插上玉珠金钗......
冷冰冰的浮雕,有了生气,仿如一幅人世间繁荣安宁的画轴展开,娓娓诉说他们的故事。
......
法力汇聚眼底,望着这一幕许久,陆良生拱手又是一拜,这才捡起地上的蛤蟆道人放到肩膀上。
“师父,我们该走了。”
至于这石碑就让它立洛河镇地面上,本就是这些枉死之人的家乡,就当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翌日一早,收拾了行囊离开待了几日的地方,拉着老驴,带着老孙、陆盼八人出来上到大路,偶尔也会碰上一些过往的商旅,互相友好的见见礼,便各走各的。
这条路地势起伏,连接数个县城,不过有个诡异的洛河镇在,鲜有人选择这里,然而眼下刚过去不久的一队商旅,来到地势较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