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风声剧烈,松枝迎着倾斜的阳光胡乱摇摆。
轰然如金刚怒喝之中,陆良生发丝向后飞卷,听着四周惊慌鸟鸣,一手握着剑鞘,看着老僧,口中声音平淡。
“大师,精修佛法,难道不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罪孽深重也是当初,如今洗心革面,就不能法外开恩?”
“罪孽深重便是罪孽深重,佛门也不是什么人都度!”
老僧放去金钵,与这书生对视,声音平缓,却如佛门狮吼,惊得周围鸟雀一片片惊飞出林子。
见这书生处身泰然,颔首点了点头。
“你修为如今已无,但身怀浩然正气,看得出非比寻常,但施主要明白,妖就是妖,若是度化,那被他涂炭之生灵,可谓冤屈!”
陆良生遇到这样的场面也有多次,可算是经验丰富,松开剑鞘一抖宽袖,微笑拱手。
“大师过奖了,废去修为,在下不过普通读书人,可也是明理的,我师父当年所做所为,在下心亏,不能狡辩,但若是换一下位置,大师不妨想想,今日诛除我师父,以一命抵当年成千上百性命可划算?”
诡辩!
镇海老僧眯起眼睛,须髯都在抖动,这话不能回答,一旦回了就被这书生带歪了思路,让对方顺着话说下去,便无休无止了。
“大师,不敢说?”
陆良生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其实耷在膝上的手心,全是冷汗,要说与一个佛门大师诡辩,有点冒险,可也不能不冒险,自己的命与师父相连,若是一死,那他也就活不了了。
唯有强装强势一些,不能让自己落了下风。
这也是《策对》里所讲,心里没底也要展现出胸有成竹的姿态。
“既然大师不说话,那在下就说了。”
这种对峙讲究气势,陆良生脸上不敢露怯,态度也向来谦和,就像一老一少探讨世事学问。
“良生记得有位镇空和尚,他与大师不同,态度和蔼,讲究因果报应,同样出自万佛寺,今日他若在这里,大师觉得镇空和尚会如何做?”
“各参各禅,各明各觉。”
镇海老僧面无表情,看着书生摇摇头:“陆施主,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告诉贫僧紫星妖道在何处。”
然而,陆良生并不直接回答,依旧说着自己的话。
“....在下觉得镇空和尚会放过我师父,上一次过来,天治城外,他明白紫星道人改过自新,若是杀了眼前改过自新的人,有违佛理,那么,一个即将成为良善之人,大师觉得算不算好人?大师若是杀了他,算不算杀了好人?”
“诚然,一个恶妖,做了善事,抹不了过去,可如果能弥补过去,诚心悔改,那天地就不能容他?大师每日每夜禅悟的佛,也不容他?”
就算不想听书生说话,可声音传来终究能影响心性,尤其这书生话里夹杂浩然气,不听都不行。
“胡言乱语!”
镇海老僧猛地站起来打断对方,陆良生也跟着起来,声音紧跟而至,变得响亮!
“大师将来错杀一个诚心悔改之妖,可对得起常日以来跪拜的佛祖,做为徒弟,那陆良生是不是也要为师报仇,屠了你万佛寺!”
“你敢?!”镇海迈出一步,怒吼出声。
陆良生也向前一步,怒目而视:“在下就敢了!大师大不了再杀了陆某,可陆某交好之人,又会有谁来杀你!!”
须髯怒张的老僧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一步不让的书生,他一身精修佛法,只为降妖除魔,积攒德业不愧我佛。
此刻,却是被一身浩然气的书生怼的说不出话来,皱纹堆积的老脸涨得通红,耳中嗡嗡直响。
“贫僧与师兄终究不同,他以佛理度人,贫僧以佛法降妖除魔,陆施主莫要再废口舌之利!”
“你不明!”
陆良生不理会,直直盯着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