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岳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玉折渊。依旧是夺人心魄的容貌,苍白的面容上眉目深邃,嘴唇淡到几乎没有颜色,仿佛一副静态的水墨画。
那双眼睛微微泛红,像是染血的琥珀,就那么盯着他:“你连坐下都不肯么?”
“不了。”闻岳的声音很轻很淡,“我问清楚就走。”
他站在玉折渊床边,没有再进一步。
“仙君……何时发现我为异世之魂的?从第一眼见到我起?”
“……是也不是。”玉折渊眼前有片刻的眩晕,顿了顿,才咽下喉咙中的哽塞,“初见时我有所怀疑,但不确定是夺舍、献舍亦或是别的秘法。”
闻岳:“所以仙君带我回去,用异兽斋、右右试探?”
玉折渊:“……没错。”
“仙君将错就错,让我采蛇衔草,取忘忧昙,试无色阵,也是为了试探我的价值,看我是否能为你所用。”闻岳肯定道。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玉折渊浑身一震,脸色更白几分。
闻岳以为自己谈及那些过往,会心痛或难过,可真正说开,却发现那些早已经过去了,坦然面对其实并不难,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旁人的事。
“我并非魔尊,血祭想来对仙君也无用。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闻岳道,“我甚至想,仙君放我离开,也是算好了我会回来?无论是之前的仙君,剑灵,还是死而复生的你,都没有对我袒露真相,直到右右过来。”
“焚地是我放进去的。”玉折渊道。
“……原来如此。”闻岳摇摇头,并不意外地笑了。
不愧是玉折渊。
他发现倘若细细数来,他与玉折渊从相见到离别,从重逢到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交织谎言与欺骗,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玉折渊对他的“利用”不再单纯,变成了另一种不正常的“占有欲”。
“但其实我可以理解。”闻岳道,“我与仙君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仙君血仇在身,不可能顾忌一个只想活命的蝼蚁,利用我而不杀了我,已经是仁慈与恩慈了。”
“我又怎敢奢求太多?”
“……”
诛心之语不过如此。一瞬间,玉折渊以为闻岳给自己判了死刑。所有克制与理智顷刻崩塌,他几乎脱口而出:“——不是的!!!”
“那是如何?”
玉折渊脸色惨白,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口。
说他其实早就动心却未发觉?早就偏爱却不自知?
意识到自己心意时难逃一死,九死一生后却无法坦白一切,怕闻岳知道后决然离开,最后还是把他越推越远?
太蠢了。
简直无可救药。
他能蛰伏数十年杀死殷长离,为什么在感情上,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被绑在床上时,还想过一件事。”闻岳道,“那日碧竹峰,我不过喝了一杯茶,却像醉了酒,一不小心对你袒露心声,说出自己的身份,提出和离。”
“真的是我不小心?”
“仙君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玉折渊沉默地看着闻岳,甚至能感受到浑身血管在跳动。一层更深沉的血色蔓延上他的眼瞳,看上去几乎有些骇人,仿佛月夜里饮血的骨妖。
“我对你用了吐真丹……以为能听到你爱我。”
“可到头来一报还一报,我自食其果,作茧自缚,连求你原谅都不敢……”玉折渊几乎说不下去,袖中倏地飞出一枚几不可见的白色药丸,径直落入口中,被他艰难咽下。
“至少这一点可以扯平了。”玉折渊喉结滚动,感受那股微醺的热意从胸腔散开,心跳越来越快,恨不得被他亲手取出,捧在手心献上。
“我不会再骗你,也不会有所隐瞒。”
“想问什么,你问吧。”
“……”
闻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