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妤去了苍翼约定好的酒楼。
一进去,就见苍翼临窗而坐。看到她过来,苍翼用手推动了轮子,让自己正面看向苏青妤。
苍翼的眼神十分平静,就好像自己的这双腿并非废在苏青妤的手上一般。
可苏青妤却知道,苍翼此人能为江芳菲的死做到如斯地步,一定不是如现在这般的平静温和。
“在下腿脚不便,不能向昭宁公主行大礼,还望公主见谅。”
苏青妤一进来,便自顾自地坐下,语气上更是云淡风轻道:
“苍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早在我废了先生的双腿的那时候,便已经想好让先生以后都不需要向我行礼了。”
“让一个双腿俱废的人来行礼,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苍翼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怒容,但很快就被他多年来的伪装压制下去了。
他推动轮椅来到苏青妤对面,并亲手为她倒了茶水。
“昭宁公主不必试探在下,在下便是找公主报仇,也决计不会是因为这双腿。”
“是在下技不如人,这双腿也算是给在下赌输的筹码吧。”
苏青妤端起茶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而后才淡淡地笑了。
她当然知道,苍翼寻她报仇,定只会是为了已死的江芳菲。
“苍先生看得倒是明白,也够坦诚。不知先生如此坦诚,是为哪般?”
苍翼也不遮掩:“在下的坦诚,是想换昭宁公主的手下留情。”
苏青妤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眉梢微微扬起。
这个苍翼,行事的方式和手段果然和旁人不同。
也难怪他能被江铭所用,又在江铭死了之后,又成为了拓跋欢放在大夏国的眼线。
如果说,一开始苏青妤对苍翼的身份还保持怀疑的话,那么在得知永嘉居然知道拂月楼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能确定他是拓跋欢的人了。
“哦?手下留情?”
面对苏青妤的明知故问,苍翼以退为进。
“昭宁公主方才和江大人一同去看了齐王妃,只怕不是巧合吧?”
见苏青妤不说话,他继续道:“不知,那江大人可否答应了昭宁公主的提议?”
对坐的女子终于微微抬起下巴,并眯起眼睛去看眼前这个在不惑之年将儒雅表现得恰到好处的男子。
“苍先生觉得,他会答应吗?”
苍翼闻言,便笑了:“眼下见公主神色淡然,想必是答应了的。”
他举起手里的杯子,温声道:“在下以茶代酒,先庆贺公主得偿所愿地为陛下再一次剪断了齐王的一只羽翼。”
苏青妤眸光微微下沉,并未接话,只冷眼看着苍翼将茶水一饮而尽。
“苍先生,你可是齐王的谋士。你如此背主地向我道贺,只怕不太厚道吧?”
“在下是齐王府的谋士,但也是好胜心强的人。能和聪慧果敢的昭宁公主博弈一局,实在畅快!”
“哪怕齐王的野心落空,你也畅快?”
“胜负未分,昭宁公主怎么会如此笃定?”
两人你来我往的,看似坦诚,实则谁也没有将最后的底牌亮在桌面上。
“先生看着,倒是笃定了自己会赢。”
闻言,苍翼只淡淡一笑:“也不算笃定吧!”
“至多,便是觉得在下的运气比公主要好上一些而已。”
“比如?”
“比如,在下的身后还有那位。”
从苏青妤的眼中,苍翼越发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可她越是如此,苍翼便越是肯定苏青妤已经慌了。于是加码起来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了。
“拂月楼是公主你的,但也是她的。自古一山不能有二虎,你和她之间,总有一个会败,不是吗?”
听到这里,苏青妤只垂眉一笑:“看来,我在苍先生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失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