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
大概半刻钟不到的功夫,一个唇红齿白,年纪不超过十二岁,身穿灰色道袍的童子,领着陈行进到止心观。
跨过门槛,入目是一座极高的大殿,上书“玄妙”二字,内里足有一百六十根上好楠木,凭此为主体,前檐用大额枋,斗拱疏朗,用材硕壮,雄伟壮观。
这里是举办法会,信众上香,敬拜五帝的正殿。
受龙庭敕封的璇玑道人,并不在此处,一般都在后山的精舍打坐静修,寻常人无缘得见。
止心观占地极大,虽然没到跑马点香的夸张程度,但没几個日夜的时辰,休想走遍看尽每一处风景。
“道长在正一亭观赏梅花,还请稍候。”
足足行了半个时辰之久,道童停在一片梅林前,转身打个稽首。
“既是陈师傅来了,无需禀报,速速请进,与贫道一同赏梅。”
还未等道童通传,梅林深处掀起一股微风,温润嗓音夹杂其间,传进耳中。
“陈师傅,道长唤你呢。”
道童退后两步,让出路来。
这座梅园依着山势,梅以山而秀,山因梅而幽,相映成趣。
陈行走出百步有余,看到一座亭子,里头立着铁胎铜面的大碑,二十四条蛟蟒缠绕,有新天子亲笔撰文书丹的“正一”二字。
石凳坐着身形高痩,着黄色长袍的中年道士,颌下留三绺长须,颇为几分飘飘仙气。
他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好似内蕴星斗,见着陈行便笑道:
“稀客!平时邀你不来,今日倒是闲心十足,想着过来拜访?”
陈行拱手一礼,面对上三籍的道官,等同草民看到官身,须得伏地跪拜,以示尊敬之情。
但他本身稳坐义海郡武行的头把交椅,身份不低,加上是一位四练宗师,又与璇玑道人有些交情,故而不必拘泥俗礼。
“我是困顿在红尘的庸人,怕脏了道长的清净之地。”
陈行轻轻一笑,声音洪亮,大步踏进正一亭,相对而坐。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又要请托何事?你那个继子陈晔,他不良于行,气血两亏,进道院做生员,委实不好服众,贫道须得再三斟酌。”
璇玑道人眯起眼睛,颇为和蔼的样子。
“怒云江天降陨石,搅出好大动静,这桩异事,璇玑道长可曾听闻?”
陈行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问道。
“义海郡内外,什么风吹草动瞒得过贫道?昨夜,止心观的山水宝鉴忽有震动,贫道掐指一算,乃是地气挪移,应当是有人打断一处山根,平白搬走一座小丘。
随后才知道怒云江口,流火从天而降的消息。
陈师傅,你那位徒弟好能折腾。”
璇玑道人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果真是海禅所做?”
陈行神色诧异,紧接着眼底浮现一丝痛心,这一幕被璇玑道人注意到,他嘴角微扬,摇头道:
“伱又是何苦,夹在徒弟与继子之间难做人。宁海禅都做出把授业恩师开革除名,这等大逆不道之举,显然没将你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师徒之情,淡薄到这个份上,几如陌路,你还将通文馆的招牌大匾、掌门印信,倾囊相授。”
陈行面露苦笑:
“毕竟是自个儿教出来的衣钵传人,总不能清理门户……再者,我早不是海禅的对手了。”
璇玑道人眸光跳动:
“十年前,他孤身一人灭了四家,把义海郡闹得天翻地覆,止心观上一任道官,险些上报龙庭,请天水府发布文书,将其列为逆贼除之。
如果不是你从中斡旋,答应排帮的洪桀,让宁海禅退步罢手,他焉有性命在?可惜,他不理解当师父的一片苦心,反而认为你与十三行勾结,屈从于财名私利。”
陈行面色微沉,好似被提及不甚舒服的往事,璇玑道人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