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耍牌,摊上你这么个东西当爹,老子倒八辈子霉!”
直到听见里屋响起动静,他才停下,摸黑来到散发淡淡臭气的床前
“娘,晚点再给你抓药,我有急事,得先出门。
姥姥放你那里的方子,再拿给我看看。”
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浑身似没二两肉。
如同棺材里的尸体,只等着发丧。
她两眼空洞,显然目盲已久,而且还有些耳背。
摸索好一会儿,才拉住儿子的手
“别骂你爹了,刚喝了香灰水,我好多了,已经不咳嗽了。
大贵,你姥姥的方子很邪……莫要害人!折寿的!”
老太太这么说着,还是从床铺底下抽出两张黄纸。
材质颇为特别,好像顺滑的丝绸。
上面有一行行蚯蚓爬行似的字迹,宛若蘸着朱砂提笔写就。
黄纸配红字,莫名有股凶气!
“娘,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王癞子攥紧黄纸,点起外屋的油灯。
他并不认识上面的蝌蚪小字,但却晓得怎么用。
低头咬破手指头,用力涂抹其中一张黄纸。
说起来也怪,血滴在上面没有晕开,反而像是被吸收进去。
“取血浸酒,剐肉浇盐,合而制之……”
王癞子全身发冷直打摆子,像是中邪了,按照耳畔听到的声音,逐字逐句复述着。
这些古怪的黄纸方子,是当过神婆的姥姥传下。
用活人打窝,血肉作饵,便是上面所记载的“术”。
他曾幻想过练成几道方术,学成无敌的本事。
对所有轻视、践踏过自己的人,统统施加报复!
“亲缘相系,父残子、子害父,母杀女……以血作饵,敬拜诵念,引渔获丰收。”
念完之后,王癞子打个寒颤,喉咙滚动两下。
此时已经是戌时末,离天亮也没多久。
他想起躺床上等死的老娘,只知道喝酒耍牌的老爹,破烂发霉的茅草房,挨过杨泉的巴掌,还被白阿七打了……
各种思绪纷涌如潮,最后定在余老头死时的枯瘦面庞!
无端恶念,油然而生!
“杀人放血……又不是没干过!
别怪我,你没本事,只会拖累老子!”
王癞子眼睛更加通红,甚至有些癫狂。
他深呼吸几口气,收起两张黄纸,贴身放好,走到还没爬起来的老汉面前。
“爹。”
“大贵!你莫打我了,我晓得错了!”
老汉颤抖了下,连忙弓起身子。
“爹,我在河边聚了个鱼窝子,四五百斤的渔获太重,捞不上来。
你跟我过去,帮下忙。”
王癞子像是笼罩在一团阴影里,静静地说着。
“我不得行,我脑壳都流血了……”
老汉坐起身,连连摆手。
“渔获卖的钱,分你三成。”
王癞子摸出一吊钱,丢到地下。
“好嘞,好嘞!大贵,我年轻时候也是打渔的好手……”
老汉麻溜捡起,揣进怀里,顿时也不觉得浑身抽疼了。
“走吧。”
王癞子把菜刀别在腰后,关上门,让茅草房重归黑暗。
……
……
嘭!
并不牢固的两扇木门被踹开!
几个泼皮急冲冲奔进去,四下搜看过后
“泉哥!王癞子不在!他该不会跑了吧?”
杨泉耳朵一动,似是听到动静。
转身进到里屋,瞧见有个发臭的老太太。
“是我儿么?大贵,是你么?”
屋外风雨交加,偶尔电光撕裂云层,照得天地一亮。
也映出屋内的粗壮人影!
杨泉目光凶狠,声音冷得像是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