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宣城府,知府衙门,后院。
六盏清茶,袅袅生烟。
文府丞口若悬河,正坐于上首侃侃而谈,「听说京师也在留师兄你,你却偏偏要回来,既回了南直隶,便是集全直隶之力也必得叫师兄舒坦畅快——您若愿意开山院,就还回泾县,青城山院本就是乔家自己的地,素日里我调拨了南直隶的读书人帮您精心打理着,这次您回来,我特意找人帮您从山头到山脚好好修整一番,原来的学生散落在各地,我叫那些私塾、官学的山长全给您放回来,谁不放,我卡住明年的拨款;」
文府丞笑着抬手,随意指了指陈笺方,「喏,你原先的得意弟子,明年出春闱考恩科,如今被老熊送到王学正处用功,我叫他给您原封不动地打包送回。」
王学正?你和熊令别锋芒,关他个下放外派的京官啥事儿?
就很无辜。
王学正很无辜地低头喝茶。
陈笺方端坐着,神色明显微微一愣。
显金坐在他下首,立时便感觉出身旁人的滞顿这官场上老爷们不说一句无用话,文府丞这一句话挑拨了三个人,首当其冲便是恩师入狱后转投他人门下的陈笺方。
依靠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番话意思不就是,别人都跑了,我还记着你乔放之,还帮你修整山院吗?
显金光看文府丞,就好像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油腻的、臭臭的中年男人味。
乔宝珠陡然出声,双眼瞪圆,「陈家大着呢,显金姐姐如今当家,一声令下,便是现下应时开始洒扫,晚上就能住进去。」
乔导儿铁血真战狼!
文府丞的笑,肉眼可见,讪讪然,「师兄,你误会我」
合着水牢不是你应天府关的?刑不是你应天府上的?他们家导儿又不是受虐狂,好容易逃出来,还得瘸着条腿去打卡「乔放之水牢到此二游」呀?
这里,显金就有点听不懂了。
为啥文府丞要孜孜不倦地拉近乔放之和应天府的关系?
文府丞想起刚刚乔放之那句虚弱的「金姐儿」,目光又移到了显金身上,「再者说,贺掌柜刚拿到应天府秋闱卷纸的生意,今年的贡品,应天府也是推的她参选,往后几年,她来往应天府的次数也不会少。」
文府丞还在说,整个大堂就听他平仄不分的官话腔。
「住显金姐姐那儿啊!」
拉拉杂杂一大堆。
显金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求乔放之卖应天府的好儿,顺路去应天府的地界,点个卯。
乔徽就坐在显金正对面,目不斜视地看向暗自发笑的姑娘,眸光幽深,像一首暗藏波澜的筝曲。
文府丞脸上闪过赤橙黄绿青蓝紫很是复杂的颜色,像一朵尴尬的七彩祥云。
「您若不想出仕,应天府有几处不错的温泉庄,我帮您留意了,对您的脚伤正好,到时候连同宅子、家仆、田地一并交予您,您好好将养生息。」
乔放之颤颤巍巍地点头,「工部的玩意儿,学了有用。」
乔放之上气不接下气地抬手示意陈笺方先坐下,再眯了眯眼,冲文府丞连连摆手,语气像被堵住的道路,浮躁且不通畅,「好了,别说了——贵地,我乔某人无福消受,我是教书也好、躺下玩乐也罢,成斌呀,你这个府丞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文府丞看向显金,目光不虞。
显金都听出来了,文府丞自然也听懂了,茶盅随意往旁一放,未见怒容,见乔放之硬是不接话,便又笑言,「若是您暂时不想回青城山院,便留在宣城府或应天府亦
可,您若想出仕,应天府也有缺,宣城府也有缺,三品不好挑,闲的实的四品满地是,全看您想在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