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敢承认自己是疯子的人,也许并没有那么疯。
沈浪霆在心里如此想着。
此时的阮京默情绪有变,变得更冷更僵硬,一双凤眸完全找不到焦点,他的灵魂似乎已经和肉/体有完全脱离了。
“京默?”沈浪霆低声提醒,试图唤回男人的注意力。
阮京默晃了下神,看了眼沈浪霆,很快又移开视线,薄薄的嘴唇微启,还是没有从回忆里挣扎着逃脱出来。
“你对奔奔到底做过什么?”沈浪霆发出内心的疑惑。与此同时也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阮京默把孩子送走。
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阮京默自身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奔奔?
这个答案只能由阮京默来揭晓。
阮京默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没了生气似的,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艰难地开口:“你知道何斯体质,那应该听说过天性症状。”
“是的,”沈浪霆正色点头,“京默,没关系,继续说下去。”
“我的天性症状会间接性产生幻听,刺激性情绪失控。”说到这里,阮京默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以前很少发作天性症状,自从有了奔奔,我的情绪不受控制,最严重的时候.....”
似乎是想起非常可怕的噩梦一般,阮京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心里打个冷颤,双手也不住地轻轻颤抖着,脸色变得更加灰白惨淡,导致那精致的面孔显得尤为冷漠无情。
他深吸口气,恢复了几分神智,不带任何情绪地继续说:“我伤害了奔奔,不止一次,那时候我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每天惊惶不安,总是出现各种可怕的幻听,后来我遵循医生的意见,外出接受心理辅导,直到情绪稳定才回国,奔奔交给外人照顾我不放心,所以....”
“所以你把他放在纸壳箱里送到我的公寓门口。”沈浪霆替他把后面难以启齿的话说完。
阮京默眸底闪过一丝黯淡,无言以对。
“你就不怕我把他扔出去吗?”沈浪霆的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来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
阮京默递给他一个笃定的眼神:“你不会。”
沈浪霆露出莞尔的笑容,他确实不会。
根据日期推算,阮京默并没有说谎,孩子送走后消失的半年,原来是去海外接受治疗。
沈浪霆原本还想多问几句有关治疗方面的细节,但是他看到阮京默的脸色不佳,眼神中也透着浓浓的抗拒感,应该是很不喜欢提及这个话题。
作为一个父亲,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伤害了自己的孩子,等恢复理智后,知道了自己的所做所为,确实会感到无比懊恼和愧疚,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沈浪霆想起奔奔刚刚来到他身边,小家伙额头上有道疤痕,也许跟阮京默的天性症状有关。
这样一来,孩子送到他这里的原因找到了。
“迪拜设立的戴纳科技公司,其实是你用来....”沈浪霆的声音戛然而止,“养胎”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非常不妥,他思索一瞬,换了一个说法,“陈医生也在迪拜,戴纳科技是你为手术做准备的私人会所,我说的对吗?”
阮京默抬起了充满水汽的眸子,应道:“没错,临产两个月前,其实我一直在Y国处理公司业务,我保护工作做的很好,除了跟在身边的直系亲属以外,没有被外人发现我身体的异样,直到陈医生通知我,我才动身前往迪拜。”
“你都要生了,还敢去工作?”沈浪霆顾不上言辞是否妥当,下意识发出质疑,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听见了奇人奇事一样。
阮京默苍白的脸逐渐恢复血色,脖子先红了,有些窘迫地说:“我是何斯体质,和其他孕......不一样。”
“哦对,何斯体质。”沈浪霆才想起来,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