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暖和了起来, 宫人们早换了轻薄的春衫,宫女一水的大辫子,青色的袍子, 规规矩矩立在主子们的后头,唯独主子们跟前的人能得个别的颜色的东西,或者耳坠子或者手镯。
皇上站在落地罩的外头, 瞧见皇后穿着吉服带着花钿, 仿佛册封那日的模样,只是转了身,那原本圆润的面庞却消瘦的厉害,哀婉的看着皇上,撩起袍子行了大礼跪了下去。
皇上到底心软了。
当初钮钴禄和赫舍里一同入宫,二人之中他本就更中意钮钴禄,只是钮钴禄为鳌拜义女,他和太皇太后左右权衡终觉得拉拢索尼对抗鳌拜才是上上策。
少年时候的初见如梦似幻, 多年的相守又未尝没有相濡以沫。
皇上走进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 沉沉的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如果不做这些事情,一切如常,何必走到这一步?
皇后匍匐在地上泪如雨下。
她有千言万语, 到了嘴边终究只剩下了一句话:“求皇上饶恕了僖嫔, 臣妾愿意自请废后,幽居冷宫,用余生恕罪!”
只一句, 皇上终究破了防,坐在南炕上,靠着那妆花的引枕, 微红着眼眶看着钮钴禄皇后:“何必如此呢?”
她有自己的骄傲,即便深陷绝境,要万劫不复,她也不屑于求。
走也走的决然有风骨,那些没有诉诸于口的话,往后余生更不会提起。
皇上闻着熟悉的百合香,瞧着翊坤宫里那副花鸟画,仿佛是昨日的事情,他和皇后一起临窗而立,研磨作画,却早已不复存在。
皇上起身走了出去。
皇后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久久不语。
惠嫔瞧着宫人抱着大阿哥又往皇后宫里走,她微微冷了脸,站的靠后一些道:“娘娘这会子要见大阿哥?”
宫人瞧见她,忙行了礼,低低道:“娘娘大抵是要搬走了,往后还要靠着大阿哥翻身,当然要多见见的。”
她深看了那宫人一眼,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三十多的模样却没有多少皱纹,安静又祥和。
她下意识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六月。”
惠嫔站在那里瞧着宫人又一次抱走了大阿哥,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她以为皇后倒台,大阿哥终于要还给她了,谁知道皇后还是不愿意放过大阿哥,竟然还做的依靠大阿哥翻身的准备!
她想起这么多年来同大阿哥相见却不能关切自己孩子的委屈和憋闷,照旧只能狠狠的掐着手心,以至于手心里滴了血。
僖嫔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歪在榻上,膳房的人送来的点心也并不新鲜,屋子里的两盆茉莉花有两日没人换了,宫里头的人虽没有欺上来,却对她避如蛇蝎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她自进宫来上头有皇后撑着,简直是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如今皇后出事,眼见着钮钴禄一族也受了牵连,她从神坛跌落,这才感受到深宫不易。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秋枫进来道:“惠嫔娘娘过来了。”
僖嫔想了想道:“叫她进来吧。”
璃蓉终于回了永和宫,皇后往后也不得翻身,这一次的事情照旧还是璃蓉获胜,往后连僖嫔也会大受牵连,自此一蹶不振,璃蓉的心情很不错。
平嫔娘娘被内务府专门过来的人催着挪地方,直接搬去了西六宫,住在了钟粹宫,平日里就算往永和宫这里来也不容易。
她穿着高挑的花盆底,站在宫门口,红着眼眶依依不舍的道:“千万记得来看看我。”
院子里人来人往,搬家的事情硬生生叫平嫔作出了伤感的生死别离。
白常在捏着嗓子小声道:“往后早晚起来请安都能见到的。”
要不是因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