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娘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挡,奇怪地抬起头。
只见是两个穿青衫长裤的少年,还没束发,年纪不大,不过面相有些精明算计的样子,看上去像二十来岁的模样。
除此之外,林六娘觉察到这二人步态漂浮,面上浮着可疑的红晕,像是喝多了酒,但是身上没有酒气,反而另有一种奇异的香气,举止细看也和醉酒的人略有不同。
“周师兄,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左边高个子少年嘻嘻哈哈地上来打招呼,只是语气里却藏着隐隐恶意。
下一秒,右边矮个子少年就迫不及待地改口了,“早就退学了,还叫什么师兄?”
“诶,你这就不对了吧!这……一日为师兄,终日为师兄,你之前受大师兄的教导难道少吗?如今就忘了?”高个子少年故意道,“虽说大师兄现在腿不行了,好歹也是个秀才,我们这些童生哪里比得上呀!”
“高师兄这话说的不对!我们虽然是秀才,但以后还有再考的机会,这周鹤川呀也就这么着了,再说今年岁考,他还能保得住这秀才名头吗?”
岁考是每年由提学官和学政主持的考试,对所属府、州、县生员、廪生进行的考试,分别优劣,酌定赏罚。
周鹤川之前成绩优异,是为廪生,享官府补助。
然而他断腿后,今年无法参与岁考,则自动降级为劣等,甚至有可能被黜革。
高个子少年和矮个子少年一唱一和,嘲讽起来,从前在学堂时他们就看周鹤川不顺眼。
周鹤川脑袋聪明,成绩优异,像他们这种心思不在学习上,经常偷懒的就时常被老师拿来和周鹤川对比。
然而最叫他们讨厌的是,周鹤川死板,不知变通!
谁人不知他们家条件好,来学堂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混混日子,可偏偏周鹤川作为学堂的大师兄对他们严加看管。
高个子少年仍然记得,那天他嬉皮笑脸地想借周鹤川的作业抄,谁知道他竟不识抬举,拒绝了!
那日周鹤川眼神淡淡,高个子少年却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轻视。
从那之后,这两人越发看周鹤川不过眼,觉得他是假君子真小人,只可惜气得牙痒痒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毕竟周鹤川是学堂的大师兄,深受老师喜欢,更是学堂最前途无量的学生。
后面高中秀才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风头无二。
只是后来突然就不来学堂上课了,这二人还以为周鹤川是成绩优异入了县学,一打听才发现周鹤川从县学退了学。
如今看到他的腿,这两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幸灾乐祸起来。
林六娘听得怒火直燃,放开周鹤川的手,上前冷冷一笑,“二位自称是童生,不只是哪一种童生?”
“你什么意思?”
“习举业的读书人,不管年龄大小,未考取生员资格之前,都称为童生,只是未曾通过一场考试,只是一种统称罢了,这是一种童生;另一种是通过县试府试,被大家认可的童生,这是另一种,不知道二位是哪一种?”
林六娘个子虽小,气势却一点也不弱,她目光冷冷,竟让这两个少年想起了从前在学堂挨周鹤川训的时候。
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罢了!
高个子少年刚想发作,却见面前的这女子长得格外标致,脸若芙蓉面,眉似天上月,肤若凝脂玉,黑发若乌木,就连愤怒的样子都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高个子少年一下子起了别的心思,他上前一步道,“嫂嫂别生气呀——”
周鹤川是他们的师兄,高个子少年称呼林六娘一句嫂嫂并无不妥。
只是这高个子少年明显别有用心,说出来的口吻略带轻浮。
周鹤川下意识地把林六娘护到了身后。
不料落在高个子少年的眼里却变成了周鹤川怕他们的表现。
高个子少年呵呵笑了两声,上前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