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赶我走了吗?”林六娘呆呆地看着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们的那个“假夫妻协议”。
这是周鹤川第一次承认她的身份。
他的意思是,他接受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吗?
林六娘没有忘记当初周鹤川坚决的态度。
林六娘无意识的发问落在周鹤川耳朵里,他的心一阵收紧,“只要你愿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周鹤川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开口,这些话就像卡在他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费劲,“若你不愿留下,日后有了心仪之人,周家就是你的娘家,我会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黑暗里周鹤川的神色不明,紧抿着嘴唇,暗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周身无意识地散发着几分戾气。
他自小温和有礼,世人说他是翩翩君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于喜欢的东西有种难以言说的执念。
谦让是因为不喜欢,不在乎。林六娘是第一个他想要争取的人。
即使自己身有残缺,他也不想将她拱手于人。
唯一能阻拦他的,是林六娘的态度。
他不愿破坏自己在林六娘心中的形象,不愿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上厌恶和恐惧。
周鹤川深黯的眼底像是风雨前的平静,幽深如孤狼,等待着林六娘的回答。
周鹤川的变化,林六娘却分毫不觉,她背对着月光,眼睛里的光芒像夜空的繁星,想也不想地说道,“我才不要什么丰厚的嫁妆呢!我不走!我永远都是周家的媳妇,是你的妻子!”
林六娘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飞快地凑过去往周鹤川脸上“吧唧”了一口,又飞快地埋进被子里。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周鹤川,“鹤川,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夫君。”
年幼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自己会嫁什么样的人。或许是和爹爹一样,满腹诗书的读书人。
后来被舅母卖掉,她最忐忑无助的时候,能遇上周鹤川,她觉得自己用光了这辈子的运气。
周鹤川的戾气一下子因为林六娘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脸也不自觉地发烫,素来出口成章的他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很多年后,已经成了大梁朝最年轻的太师的周鹤川回忆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发誓,此生不负她。
第二天一早。
林六娘踏出屋门,就被院子里的周文虎吓了一跳。
周文虎坐在院子里,旁边堆满了一地刨下来的树皮,神色兴奋,还不时激动地喃喃自语。
“你搁这儿干什么呢?昨晚也没回来!”孙二翠走过来,纳闷地看着丈夫。
“你们快看!”周文虎举起放在地上的木碗,木碗里静静地躺着一小块“神农木”。
孙二翠不明所以地看着丈夫,“看什么?”
只见周文虎倾倒木碗杯,碗中流淌出鲜血一样的胶状物,在空中连成线而不断。
周文虎一脸兴奋:“这是千年的‘神农木’!放置酒中形成‘丹血’……”
“真的?”孙二翠一喜,走过去把木碗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阵,木碗里剩下的“丹血”红得不含任何杂质,异常清透。
林六娘也上前来,只见那碗里的“神农木”也只剩下一小块,变成了淡粉色结晶石一样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快些去……”林六娘从碗中拿起淡粉色木石,收到怀里,看向孙二翠,“等卖完果糕,我们就去胡府。”
有了昨天的经验,孙二翠今天做果糕做得更加熟练,已经能独立完成一项流程。
因此两个人比昨日更早地坐上了村口的牛车。
和丰乐饭馆的来福交完货后,林六娘向来福打探起胡员外来,“来福,你可知道县上胡员外府邸在哪儿?为人如何?”
“胡员外是休宁县首富,住在城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