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考虑好。”他推开叶太太的伞。阴湿的风往叶柏南衣领里灌,他黑色短发浮了一层细密的雨珠,面部线条又冷又硬,“您别插手。”叶太太盯着叶柏南,“你愿意联姻,我随着你;不愿意,你想娶哪家的姑娘,我不干涉你,大不了,有柏文扛着。柏南,你怨谁都是应当的,我欠你的,那个人也欠你的,但不要怨你父亲,他不欠你的,是我欠他的。”叶柏南穿梭过长廊,朝住院部大楼走去。“您不欠我。”他语调幽凉。叶太太捏紧了挎包带。病房里,程禧收拾完床头柜的餐盒,一转身,撞上叶柏南的胸膛。她吓一跳,扶住男人,“撞到你伤口了吗。”叶柏南大衣潮漉漉的,鬓角有水痕,他闷笑,反握她的手,“没撞到。”“你淋雨了啊。”程禧拿毛巾擦他的头发和脖子,“我看叶太太打伞了,所以没把伞留下。”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搓磨。“程禧。”毛巾一晃一晃,她面庞时隐时现。“我肩膀疼。”叶柏南嗓音沙哑,“可能渗出血了。”“是你拦住叶太太的时候撕裂了。”她丢了毛巾,去叫护士。果然纱布上的血又浸透了。护士包扎完,程禧帮他穿上衣,他斜倚在床边,面色又苍白了一度。“喝热水吗”他拒绝。“让我靠一下。”叶柏南手臂环住她腰肢,头埋在身侧。非常绅士避开她敏感部位。大约是感觉到程禧的僵硬,片刻,他松了手。“喝一碗藕粉吧。”水壶是空的,程禧去打了一壶开水,回到病房,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两杠一星的警服,深色警帽,高个子。四目相对,男人摘了帽子,露出干练整齐的寸头,“程禧吧”她迷茫点头。“我弟弟,柏文。”叶柏南咽下药,开口介绍,“他在附近出警,顺便上楼。”程禧恍然大悟,“你喝水吗有一次性纸杯。”“不麻烦了,下属在等。”叶柏文擦拭着帽檐,对病床上的叶柏南说,“耿世清持刀行凶的影响恶劣,加上涉及了周家,周家级别比耿家高,耿副厅先停职一个月。”叶柏南神色寡淡,“大概判多久。”“不归我管,归法院。”叶柏文重新戴上警帽,“同类型的案件,基本十年以上,而且你伤势严重,耿世清肯定加刑。”“我签署谅解书呢,会从轻处罚吗”程禧一愣。叶柏文也蹙眉。“耿家向母亲求情了。”叶柏南抚摸着透明的输液管,“只是停职,不是免职,凭耿先生的势力,判是判了,未来谁能保证耿世清不提前出狱呢不如我卖耿家人情,对你,对叶家的生意,有好处。”“也要看周家的意思,还有法官的意思,你签署谅解书未必有用。”叶柏文接到一个电话,挂断了,“哥,我有案子,先撤了。”叶柏南嗯了声,“有没有用,与我无关了。我签了,耿家就要念叶家的人情。”门打开,又关上。程禧在一旁望着叶柏南。叶家富甲一方,长子风光无限。其中的苦楚,忍耐,顾全大局的牺牲,又岂是外人体会得到的。......翌日,程禧没去医院。周淮康夫妇回国,她和周京臣一早去机场接机。以前周淮康去外省出差,是她和周夫人接机,或者周京臣陪周夫人去,她和他极少同行。这次,周夫人也出国了,自然是一起接机。9点02分。一架公务机降落在单独的停机坪,为首的男人六十出头,极有官威,周淮康是左数第四位,第二位是上级的一秘,第三位是市一把手。商务车从对面缓缓驶来,车牌的上方嵌入了一枚熠熠生光的国徽。航空公司的领导逐一拉车门,卑躬屈膝安排四位大人物坐上三辆车,地勤人员举旗指挥开路,车队浩浩荡荡向北。周夫人和另一名官太太属于私人陪同,没资格乘坐公务机,乘坐了普通客机抵达机场。一出航站楼,程禧跟着周京臣走过去,还没站稳,周夫人二话不说,当场搧了周京臣一巴掌。搧的幅度大,也殃及了程禧。手背甩了她。同样是一巴掌,“啪”的脆响。她捂住。周夫人一怔,这会儿急火攻心,顾不上她,瞪着周京臣,“你报警的”周京臣抹嘴角,倒是没见血,口腔内壁火烧火燎,舌尖一顶,辣丝丝的灼痛。“您不是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