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辰自然不可能还。
他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手心却早就将那盒子攥得紧紧的。
此时听见明昭的话，忍不住愈发捏紧了盒子，“送出去的礼物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虽然我礼物很多，但还是勉为其难收下了。”
接着又别开眸子，随手将那盒子转了转，找到上头的锁。
这种密码锁的解开方式明昭教过他。
所以不过十几秒，段星辰便已经将锁给解开。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校园的角落，段星辰所处后面是墙，右边是柱子。
明昭站在他的侧边，挡住侧面的视线之后，基本上旁人就看不见什么了。更何况，这盒子的盖子打开后，还遮挡住了中间的视线。
虽然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但谁也看不清明昭到底送了什么。
他们只能隐约看见，一向很个性不服管教，又十分邪肆狂傲的少年，此时竟然因为一个礼物，彻底变了脸色。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拿礼物的手瞬间从单手变成了双手。
像是捧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微微颤抖的小心翼翼。
“这是……”段星辰看见那个录音机的时候，声音像是忽然哽在了喉咙里，许久发不出来。
这个录音机看起来
并不新，就连盒子也看得出来些年头了。
但段星辰却比收到任何崭新贵重的礼物，都要更开心。
不，这个才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他在山上的洞穴里，看见过这个东西。
当时明昭藏在了角落，被走动的段星辰无意间碰到了开关。
然后，录音机里传来了段星辰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乐声。
他难以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像是灵魂忽然有了诉说的声音，像是生命忽然被乐声奏响，又像是某种东西忽然找到了落点。
他能听得出来，那乐声中的潇洒、期许，却又有许多无奈和不解。
后来段星辰才知道，原来那里面都是明昭私下谱的曲子，还没被任何人听过。
再后来，明昭会将曲子传到一个私人网站上。
这个域名一开始只有段星辰知道，后来才有一些人发觉，在小范围流通了起来。
但知道的人，毕竟不多。
而段星辰，虽然失去了与明昭的联络方式，却能从这个上面的曲子中，看出她的心情。
大约是到了后来的几年吧，曲风忽然大变。
那些曲子越来越忧郁沉寂，越来越空洞悲伤，像是永无止境的等待，像是鸟儿被折断了翅膀
。
段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会独自找一个琴房，将那些曲子弹奏下来，添上自己写的词，让曲子变得不那么忧郁。
但再再后来，曲子干脆停更了。
明昭像是彻底消失在了段星辰的生活中，他也是自那以后，一日比一日更自责，更消沉，更自暴自弃。
他不再去琴房，不再弹琴，不再听音乐。
也不再唱歌。
“你的歌声很治愈。”明昭轻声开口：“像是能将曲子里的伤痕都抚平。我很喜欢。”
她的话语里带着肯定，笑容爽朗。
没有理会段星辰眼睛里的湿润，明昭摆了摆手，干脆利落道：“所以，你应该是最适合的人。”
其实一开始明昭写的曲子并不多，都是随性而起。
但到了后来，一日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倒是写了不少。
像是找到了一种发泄方式。
那些曲子，明昭现在不喜欢听，但如果是被段星辰改编唱出来，她觉得应该很不错。
“……谢谢。”段星辰沉默良久，才憋出来这两个字。
此时，他忽然有些恨自己词汇匮乏，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境。
明昭笑了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