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危言耸听!
“有点意思,那伱继续说吧,某听着呢。”
方重勇从袖口里拿出一把精巧的锉刀,假模假样的在一旁修理指甲,竖起耳朵聆听高尚的“高论”。
看到方重勇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高尚咬了咬牙,犹豫要不要把所想的说出来。
高尚已然明白,对这位有过救驾之功,还担任过四年沙州刺史的方御史耍手腕,不会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要是不上一点“干货”,自己“上进”的目标完全不可能达到。
“以某观察,朝廷对河北百姓压迫太甚,又防范河北世家子弟进入中枢高层为政。长此以往下来,河北自上而下,必定恨朝廷入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率先发难!
而朝廷要应对这样的情况,则必定会优先给予幽州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各种军政大权,让他们强力弹压河北,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若不扩大河北那几个节度使手中的权力,则无法弹压民乱,一如当年的契丹李尽忠反唐。
而一旦增加河北几个节度使手中的权力,则他们尾大不掉,甚至与河北世家暗自勾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节度使一个一个的轮换,总会出现胆子大的铤而走险之辈。
总之,河北是一定会出事的,只看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
此其一。”
高尚沉声说道。
“有点意思,继续说,某洗耳恭听呢。”
方重勇装作很有兴趣的鼓励道。实际上这些老生常谈,他早就知道了。
“其二,圣人已经年过六旬,刚刚册立的太子,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
不仅如此,圣人还将几位皇子调出了长安。未来弱势的太子,与强势的皇子,必定互相争斗不休。
朝臣们也会各自站队,拥护他们看中的皇子上位。圣人驾崩之日,就是他们互相发难之时。”
高尚言之凿凿的说道。
“放肆!圣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说的么!”
方重勇怒斥道。
“请方御史恕罪,某也是口不择言了。”
高尚对着方重勇叉手行了一礼说道,脸上却并无愧色。
“那你继续说吧。”
方重勇微微点头,他的怒气也是装出来的。
“再有,别处如何且不说,就看这关中。
富者土地阡陌交通,一眼望不到头;贫者无立锥之地,一年下来,温饱尚且为难。
普通农户家的靴子,祖父穿了阿爷穿,阿爷穿了子辈穿,一双靴子要穿三代人。
他们不仅要交税,还要承担各种额外的色役。
长此以往,能不出问题么?”
高尚面带冷笑询问道。
长安作为都城,给关中带来的人口压力与环境压力就不多说了。
一下子多了几十万“不事生产”的人口,为了养活他们,周边百姓所承担的各种劳役可谓是数不胜数。
大唐给长安中枢官员发的“工资”,其中一项就是“力役”。换句话说,就是让服色役的百姓,到官员家中免费当劳动力,当做是给官员的一部分工资。
这个力役,可以在官田里面劳作,也可以是帮忙打扫清洁,搬运货物等等,具体就看官老爷们需要什么了。
长安中枢的官员规模这么大,每个月所需要的“力役”也是数量可观的。那么到底是谁去服“力役”呢?答案就是长安普通百姓,长安周边各州县的百姓。
这些事情,由“色役使”来统筹安排。
与河西相比,长安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确实,某观豳门驿驿卒,骨瘦如柴面有饥色,确实如此。”
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
“何止是面有饥色,豳门驿是小驿站,都是本州薄有田地的人来承担,自负盈亏。
州府缺钱,已经拖欠他们的运营款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