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拖延,至多也不过月余。总不能头年夏日陆柔身死,直到第二年消息才传到常武县。更何况,那个夏日陆柔还未进京。
两个消息,其中一方必然在说谎。
陆谦是得了陆柔死讯才上的京城,倘若陆柔当时还活着,为何如今常武县的人却说信里是陆柔的死讯莫非柯家人一早就知道陆柔会死么
还是,柯家本来想以陆柔死讯打发陆家人,没料到执着的陆谦竟只身前往盛京亲自打听消息。
又或者,陆谦收到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陆柔的死讯呢
真相扑朔迷离,柯老夫人的话陆瞳一个字都不相信。陆柔勾引戚太师府上公子未遂,柯家却在一年前得了戚太师府上青睐,从而瓷器生意兴隆。怎么看,都有些过于巧合。
她要留在京城,留在这里,查清楚陆柔究竟遭遇了什么,陆家一门祸事因何而起。
还有……
拿回戴在柯家新妇头上那支木槿花发簪。
最后一点红痕被擦拭干净,银筝瞧着镜中人白净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是姑娘,在这之前,还有件事得提醒您。”
她叹了口气:“咱们的银钱快不够了。”
……
夜幕四合,柯府里亮起灯火。
柯承兴撩开竹帘,一脚迈入堂厅。
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瞧见他,笑容分外娇艳,道了一声“大爷”,替他在一边斟茶。
柯承兴如今已近而立,同别的商户不同,他五官生得清俊,保养合宜,一身蜜合色杭绸直裰更将他衬得风度翩翩。如今柯家窑瓷生意做得好,商会应酬席上,总是扎眼的那个,多少姑娘往他身上扑。
柯老夫人也觑见了丫鬟的笑容,不由眉头一皱,屏退下人,又看一眼坐在桌前捡栗子吃的柯承兴,道:“你今日回来得晚。”
“吃酒嘛。”柯承兴不以为然。
“这么大酒气,仔细秦氏又闹起来。”
闻言,柯承兴面上笑意就散了几分。秦氏是他娶的新妇,性情泼辣蛮横,将他管得很紧,实在恼人。每当这时,柯承兴便有些怀念起亡妻的温柔小意来。
才刚怀念到陆柔的名字,柯承兴就听柯老夫人开口:“今日陆氏的表妹来了。”
柯承兴吓了一跳:“陆氏的表妹陆氏哪来的表妹”
“你也没听陆氏提起过”柯老夫人有些怀疑,将白日里柯家发生的事与儿子说了,又道:“我觉得这人来得蹊跷。后来让人派去跟着,却将人跟丢了。”
柯承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与陆氏成婚后,不曾听她说过有什么表妹。应当就是过来讹人的骗子。”
柯老夫人神情闪了闪:“不知怎的,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当初陆氏的事说到底也不该你动手……如今也扯不干净。”
柯承兴闻言,也跟着紧张起来:“母亲,不会出什么事吧”
柯老夫人摆了摆手:“我已让人去常武县打听消息,看看是不是有个叫王莺莺的。”
她盯着面前的茶盏,语气渐渐发沉:“真有什么不对,前面也有个高的顶着。怕什么,一个陆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