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裸双足,跻进绣鞋,抬脚,跨出房门。门在身后被阖上。她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扯了扯裙摆,遮住赤裸的脚踝。魏徵终于动了动,往前迈了一步,跨出阴影,脸色也骤然明朗了几分。那双阗黑的眼里,各色情绪交织在一处,暗流涌动。不知何时,廊庑上已经没了其他人,她抬头直视他,兀自压下微微有些颤抖的嗓子:“如何”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从进房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魏徵眉头紧拧,看着她。“你说话啊。”她皱眉,“不是你说的,只要我能让他舒服了,以后做什么你也不会拦我。”她怪异地看着他,瞪大眼睛:“使君莫非生气了因为方才他对着你......”魏徵脸色越来越青,直到最后一声压抑的闷喝。“别说了。”再不复方才那一副万事尽在掌中的得意模样。她抿唇:“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莫非那明晃晃的挑衅的笑,是他的幻觉不成分明是在报复他和魏承沆瀣一气,坑她回来。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他气极反笑。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地跳,跳得他眼前全是乌七八糟的东西。魏徵忽然侧身,闭着眼,抬手按了按眉心。良久,几个字从紧咬的牙关里蹦出来:“赶紧走。”沈银霄笑了笑,饶过他:“既然如此,我先去把衣服换回来,然后就回去。”她身上还穿着那身菖蒲紫的妆花缎襦裙,此时看起来心情十分好,拎着裙摆几乎一跳一跳的踩在光滑的榆木地板上。瞧着那道艳丽的背影,鬓边的白梅花从发间滑落,掉在地上。一声轻响。几片雪似的白梅花瓣零落在地,被绣鞋无情踩过。雪白的脚踝在裙摆掩映下忽闪忽现。如今已经深夜,一个人如何回去。他皱眉,开口:“慢着。”少女偏身看着他,“使君要反悔了么”他看出她一直想要飞出魏承给她建造的鸟笼的决心。沉默一瞬。“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出激怒他的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他绝不会像这次这样。”“我与他一起长大,最清楚他的性子,他......”他扯了扯嘴角:“很在乎你。”“黑暗处踽踽独行之人,一点余烬足以照亮他们脚下的独木。”“如果那一丝光亮彻底消失,他们必定会陷入疯狂,那样的后果,你承受不住。”“如果真有那一日,我会提前杀死你。”他幽幽道。她一顿,后背爬起一丝凉意,顺着脊背一直蔓延到头皮。“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他可能只是觉得我新鲜,又或者有点意思,世上还有很多女子,都比我好,也许到时候,他很快就会对其他的女人感兴趣。”“也许吧。”他不确定。真的会么,他心里隐隐不安。“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最好先说服他。”他面色沉静如水,一反方才的额玩世不恭,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隐隐带着警告:“除非他接受,否则不要再动其他的心思。”“多谢使君。”她收起笑,敛裙行礼。换回了衣服钗环,坐着魏徵的马车一路回了朱云街的熙园,许媼带着桑乐三个丫鬟早已经神色焦急地侯在门口,看到一辆华丽马车粼粼驶来,才松了口气。沈银霄扶着青翡的手下了马车,对着那扇紧闭的车帘行礼拜别。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微微挑起织锦满绣的车帘,露出半截月白暗绣夹竹桃的蜀锦衣袖和玉色的腕骨。阗黑的眼在帘后一闪而过。她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内院。桑乐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香汤,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将身上的脂粉污浊洗净,不仅觉得浑身毛孔好似都打开,好似有什么福至心灵,忽然郁闷了数日的她顿感心胸豁达起来。遂泡好后起身穿衣,披着半干的发,坐在案前将魏承寄给自己的那封信又拿了出来。她捏着信纸,在灯下看了半晌。提笔研磨,决定写一封回信。魏徵说得对,魏氏在幽州根基深厚,日后他逐鹿中原,必定更加显赫,她逃跑,又能逃去哪里唯有让他心甘情愿地放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自己离开呢让长得好看的女人在他面前露脸,他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如果能让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