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正如同叶炳文的这场大哭,也不真正因为父亲叶正刚的遭遇。他是在哭前世今生的种种经历,是在哭重生前自己到死都没能报仇的痛恨。他更是在哭上辈子愧对的妻子,也是在哭这辈子愧对的人和事。所以。此时的叶炳文整个脑袋,都埋在叶正刚尸体的胳膊上,根本没有听见外人的劝说。越哭情绪越悲伤,这就像是一种恶性循环,迫使人陷入一种负面情绪中很难抽离出来。叶炳文的脑海里,仿佛放电影一般,浮现着两世为人的种种悲伤经历。“不许哭了!”王香杰原本只是想用医生的语气劝说。可是,几分钟过去了,趴着的叶炳文毫无反应,这让她不禁有了慌张。回头看,自己带来的小护士因为害怕尸体,就躲在外面走廊内没过来。那三名刑警早就去楼梯间抽烟了,这般下来,停尸房只有她和叶炳文。“听话!不许哭了……”王香杰是医生,她太清楚这种无休止的悲伤对伤势影响多大,赶忙用力拽起他的胳膊。“叶炳文,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不许哭了……”说着话,王香杰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一拉,将眼睛都哭肿的叶炳文给拽了起来,却发现他很难自已了。“你好好想想,你还有个妈妈在医院,对不对她还等着你回去呢……”理智的声音是很难唤醒人的,王香杰只要一边拿着手绢帮叶炳文擦拭眼泪,一边哄孩子一样说着。“还有……还有那些犯罪分子还没抓到,是不是”“你要是把身体哭垮了,谁来保护你妈妈谁去抓那些坏人”到底是媳妇的声音,最能叩击心灵,叶炳文仰起头用力闭上眼睛,大张着拉丝的嘴巴,热泪就顺着脸膛子滑落。中年人的崩溃,是很可怕的。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母性。她们既期盼着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出现,同时,又很容易对弱小的男人滋生出一种照顾他的保护欲。这一刻的王香杰就是如此。当枪战重伤昏迷的叶炳文冲着她喊媳妇时,她心动过。当叶炳文清醒后盯着她看个没完没了时,她厌烦过。可当此刻的叶炳文,像一条无助的流浪狗躲在角落里溃不成声时,王香杰居然又心疼了。所以说女人就是个情绪动物,恨得猝不及防,爱的出其不意。“不哭了!不哭了……”王香杰似乎都忘了两人的医患关系,站在原地,一手居然将坐着的叶炳文脑袋贴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安慰着。“我没事。”再次睁开眼后,叶炳文就理智了很多。抽了下鼻头,将情绪完全调整回来,再次看向父亲的尸体内心极为平静。“王医生……”叶炳文自嘲的笑笑,回头道:“我想抽根烟。”“不行!”这会儿的王香杰就越来越暧昧了,噘着嘴的拒绝道:“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必须马上回去检查伤势。”叶炳文苦涩的笑笑,有些无力的又坐下了。“酒就不喝了,让我守着我爸,抽最后一根烟。”说着。叶炳文缓缓仰起头,看着女医生的俏脸,很不好意思道:“其实大晚上让你一个女孩子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叶炳文,真的不行。”王香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暧昧,赶忙调整道:“像你这种重伤在身的患者,今天已经很过分了。”“就一次。”叶炳文依然央求着道:“行不行就一次”王香杰就很无奈,一会儿看看叶炳文,一会儿看看叶正刚的尸体。人心都是肉长得,她怎么能不知道叶炳文这会儿的心情,犹豫了片刻,只能稍稍妥协。“抽烟可以,但是只能抽一半,我说掐,就掐掉”“好!”叶炳文是真忍不住咧嘴笑了。因为上辈子的婚姻里,夫妻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王香杰什么都可以放任,唯独吸烟这件事,管得极其严重。故而,叶炳文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跟媳妇在抽烟上面斗智斗勇。啪地一声打火机火苗缓缓靠近,点燃了叼在嘴角的一根哈德门,一口抽下去,辣嗓子的烟雾能极大缓和情绪。叶炳文全程没说话,将一根烟放在父亲尸体旁边,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抽得很慢,灼得也很慢。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阴冷阴冷的停尸房内,昏暗白炽灯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