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衾在乐妤背后已止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呐呐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处处都能见到如此出色的公子?”
乐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屈膝福了福,“雪大失了归路,乐妤打扰大师清修了。”
黄衣的僧人目光睿智透彻,含笑点点头,“原来是萧家的四姑娘,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必多礼,贫僧慧远,有礼。”
珠玑和绣衾齐齐露出了惊容,乐妤却早有揣测,含笑道:“果是慧远大师,今日却有福缘。”
大昭寺最出名的便是这位高僧慧远大师,他比了尘了凡还要长一辈,如今已八十开外了,却望之如五六十,佛法精湛高深,就连国寺崇礼寺的主持也对他推崇备至。京都无数达官贵人都对慧远大师敬如神明尊敬有加,老夫人就是最信慧远大师的人。
只是慧远大师淡泊名利轻易不见人,等闲人根本无缘见其一面。乐妤在小沙弥奉来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慧远大师笑道:“今日有缘,佳客联踵而至,老衲幸甚。四姑娘聪慧,不如猜上一猜,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这是要考究自己了,乐妤淡淡一笑,眸子明亮清澈,“能成为大师座上客的岂是常人?若是乐妤所料不错,这位公子应该姓季吧?”
季舒玠十分错愕,温润的眼中闪过欣赏和异样,不由笑道:“四姑娘果然聪慧,鄙人季舒玠,见过四姑娘。久闻四姑娘棋艺精湛,今日幸甚。”
乐妤眸中微光闪过,果然是青海阜陵候,都说阜陵候肃肃如松下风,不似凡间人,为天下顶尖可数的几人。京都出色的王孙公子自己大半见过,这人洒脱从容处连程凌烨也有所不及,自己便大胆一猜,果然中的。
乐妤微微躬身以谢,笑道:“侯爷从哪里听到的谣言?珠玉在前,乐妤不敢献丑。”
季舒玠也不恼,仍然温温和和清清淡淡地道:“是听华平世子言及,说程王世子也是四姑娘手下败将。华平世子为人磊落,想来定不会有假。”
乐妤语塞,慧远大师一直目光温和地看着两人,这时呵呵一笑,“两位都是人中龙凤,既然有所机缘,不妨一试。”
乐妤也就不再推辞,季舒玠将棋盘推至乐妤身前,两人猜了子开始对弈。季舒玠下棋也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却妙招迭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乐妤鬓角渐渐见了汗,皱起了秀美的眉头。上辈子她总是寂寞的一个人,无事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对弈,棋艺可以很自信地说,少有对手。程凌烨的棋路看似冒险实则稳健,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极有把握的,只是善于故布疑阵,让人摸不着部署,就是这样,乐妤也有自信能胜过他。
可季舒玠却不同,他的棋路正是乐妤最擅长的,只是乐妤偏于诡谲奇险,季舒玠却是堂堂正正的大巧若拙,看似花巧实则再踏实不过。
慧远看得呵呵直笑,心下却松了口气,自己跟季舒玠下了三局便输了三局,这面子就快挂不住了,幸好来了个顶缸的,手段又极为高妙,倒让自己看得自在轻松。
最终,乐妤长吁了口气,虽有些不甘心还是认了输:“侯爷棋艺高妙,我输了。”
季舒玠微微一笑,如琉璃般澄透的眸子里带着狡黠,丝毫也没为自己全力以赴毫不手软惭愧:“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四姑娘不必谦虚。”
乐妤嘴角微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慧远大师的住处出来,雪小了些,在夜空中轻轻飘扬,有淡淡的温柔意味.乐妤和季舒玠走在了前面,将伞推给了两个丫头,自己戴上了雪帽。
季舒玠手里的伞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着乐妤那边倾斜,口中笑道:“四姑娘去过青海吗?”
乐妤没有察觉,沾了雪花的睫毛轻轻一眨,露出了几分向往:“听说青海很美,有长年积雪的高山,清澈碧蓝的青海湖,天空蔚蓝高远,草地碧绿如绸,女子随时可以出门,随心所欲地骑马射箭,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