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第二枪又响,根本没打中致命位置。
啪第三枪。
世界都暗了,仿佛被硝烟屏蔽了,衰鬼的脑海空白了,用尽全力冲向他的荣耀,却踉跄。
他紧紧攥住弟弟的手,忘记弹雨,忘记硝烟,要拖着他走。
啪第四枪,根本不打衰鬼,这是狰狞的报复。
他返身将弟弟压在身下,用自己为他遮蔽。
啪第五枪,击中了没有被遮蔽到的腿。
一枪又一枪,就是不打衰鬼,就是咬着他的弟弟不放,无论他把弟弟压在身下,还是抱在怀里,子弹总是打在他挡不到的地方。
硝烟继续飞扬,无处不在飞扬,衰鬼在哭,却听不到自己哭,鲜血一次次飞溅,泼红了衰鬼的胸膛,泼红的衰鬼的脸。弟弟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他紧紧攥着弟弟的手,眼睁睁看着他的唯一亲人,唯一荣耀,被子弹一再击中,一再击中,如同一次次击中他一样……
“哎!逃兵!叫你呢!说话啊!”
坐在岸畔呆呆望水的衰鬼终于被身后的叫声惊醒,回头发现马寡妇在不远处诧异,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扯扯肩头上的马四环背带,懒洋洋地迎过去。
马寡妇捧起个小破本子,掏出个铅笔头,问:“你的大名是自己写呢……还是我帮你填?”
“她……没使绊子?”
马寡妇一笑:“你欠我个人情。不过这村里可不养闲汉,你既不老,也不小,要么你给民兵队帮忙,要么你帮村里干活,至少得选一个。”
衰鬼点点头:“等我先给自己搭个窝行不行?”
接过破本子拿过笔,衰鬼两个字他会写,可手却莫名其妙抖个不停,横不平,竖不直,几乎不能辨认了……
有什么样的姥姥,就有什么样的娘;有什么样的周老大,就有什么样的王强;没个好。——铁塔
陆航和王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没人说得清。没见过陆航关心他。在特战班,特战排,特战连,除了小丫蛋,可以说陆航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所以,即便已经牺牲的人,也说他是个称职的班长,称职的排长,称职的连长。
王强朝陆航叫老大,别人听起来认为王强谄媚,但陆航不这样想,王强叫的不是哥,是老师!身为一个八路军战士,他没法叫师父,所以聪明又有悟性的他选择用老大来代替,他知道陆航能听懂,不管别人怎么想。
时至今日,王强还是王强,却已非王强。他早已够撑起一片天,他其实已经是特战连……乃至全团,最优秀的排长,虽然从不出彩。
没有人知道,在王强养伤期间,无良团长曾经单独找他谈过话,希望他顶替小六出任团警卫排排长;宋团长精着呢,别人不在意,他可看得清,王强这个兵虽然无一出众,却样样行,太全面了,更何况他的英武军姿外加高颜值,这要是往团部门口一站,哼哼!
陆航是个喜欢背着步枪的连长,所以王强也一样,只要出勤,他一定全副武装,从不觉得那是累赘,老大的习惯必须继承。
翻过山岗,走在小路,东张西望并不时低头,不是看风景不是看路,习惯了,习惯性警惕,哪怕是在家门口,所以他是最优秀的尖兵。
换哨的战士为什么没回来?这是他琢磨了一路的问题,设想着所有的可能性。
越走越开阔,越走越平,越走春风越暖。他看着草浪,不禁缓缓止步,远望,莫名其妙地联想,这是长眠的好地方,安静得只有风声。
不起眼的一小片东西,好像破碎的枯叶,随风飘舞,翻过草尖,翩翩经过他的脚畔。那是……被撕破的一小块饼干包装,小丫蛋整天捧着这玩意,吃里面的糖,剩了饼干不是呆子接手就是陆航捡剩。
他呆呆看着……心里猛地划过一道闪电!
意识到危机的刹那,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里的反应大概都是原地卧倒,可他选择的是返跑,不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