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抿着嘴,半晌都没有说话。
杨俊道:“您让我放下江南的匪患不管,我做不到。可若是要搭上我全家,我一样做不到。自古忠孝难两全,我也只能想出这种法子来了。”
自己在江南为官,把家眷托付给李谦,以保平安。
李道道:“我能看穿,别人也能看穿,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杨俊笑道,眉宇却满是坚毅,“我来见您,一是为了来找您说说话,二来也是想来给您陪个不是——江南能打水仗的,除了靖海侯府之外就是您和我了,我这么做,皇上心里肯定不舒服,以皇上的性子,多半是要再找个人出来代替我,到时候皇上十之八|九会起用您。我要是不出这岔子,您也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在这里安度晚年了。这是我对不住您的地方。
“但我觉得,若是您不想趟这浑水,大可移居京城。
“李谦正要找会打水仗的人帮着他操练水军。
“您要是去了,他肯定倒履欢迎。”
李道又是一愣,好半天才哈哈地大笑起来,用食指虚点着杨俊道:“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是在保全自己呢?还是在抽皇上跳板呢?”
就像杨俊所说的那样,整个江南除了靖海侯府,就只有杨俊和李道曾经打败过倭寇,证明过自己的实力。而赵玺要对付的是靖海侯府,一旦知道杨俊和李谦关系密切,肯定不想再用杨俊,李道很有可能被赵玺起用,取代杨俊。
可若是李道投靠了李谦呢?
赵玺就只能捏着鼻子继续重用杨俊。
所以李道说杨俊并不是单纯的来看自己。
说起来李道也在江南治军七、八年,比杨俊有能力多了。赵玺选中杨俊而放弃李道,与李道年事已高有很大的关系。皇上若是不用杨俊,就很有可能让李道出面。
李道却是已无心仕途。
因而杨俊的提议让李道非常的心动。
他觉得天下就要大乱的样子,必须得为这个家留一条后路。
从前他和李谦俩口子并不熟悉,如今有杨俊帮着从中牵线搭桥,未必不是件好事。
事关重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他还要仔细地琢磨几天。
杨俊也知道他不可能一说就通,也不催李道,也不再提这件事,和李道说了会朝廷轶事,又议论了一会当前的朝局,杨俊也开始睡意朦胧,打着哈欠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泛白,就启程回了金陵。
没几日,杨俊收到李道的书信,说既然十一月是临潼王世子的生辰,他也应该送份贺仪去才是。问杨俊家眷什么时候启程,到时候路上是否能做个伴?
李道如何已是白身,家眷出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杨俊立刻就答应了,并交待夫人一路上要好生对待李家的女眷。
杨夫人是个伶俐人,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在镇江和李家的人汇合后,一起前往京城。
李家去给临潼王世子祝寿的是李道的长媳和长子,还带了他们弱冠的长子以及刚刚十二岁的女儿。
杨俊这边人比较多,男子们在上面的船舱住着也就不说了,杨夫人,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子两个孙女都在,行船的时候大家打打叶子牌,说说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道的孙女是在江南出生的,还是第一次到北方。船停在通州码头的时候,她被冻得直哆嗦,磕磕巴巴地问杨家大少奶奶:“他们这里的人怎么过冬啊?”
杨大少奶奶官宦出身,小时候曾经跟着父亲在河北任上住过一些日子,细细地给她讲着北方的炕。
李大小姐听着两眼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住进了客栈。
他们住的是最好的客房,地龙被烧得热热的。
李家大小姐进门没多久就脱了厚厚的棉袄,欢天喜地地上了炕。
杨大少奶奶看着直笑,让自己贴身的嬷嬷去吩咐客栈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