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定忠最后叹了口声,道:“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冷峻,目中还含着隐隐的寒光。这让蔡霜莫名地想起了曹太后的遭遇,他不由得心底发冷,低声道:“叔父的意思是?”
蔡定忠瞥了蔡霜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我们蔡家可不是他们姜家,一言不合就要弄死人。不过,他们姜家也算厉害的,满打满算就那几个人,却能几代人都和皇帝硬抗着。不过,也许是能抗得住皇帝上,不免就得意起来。居然插手到皇帝的家事里面去了,还囚禁了曹太后,如今不仅被皇上猜疑不敢用,而且还被世家功勋忌惮,偏偏还不知道收敛,出了更嚣张的嘉南郡主!你看着好了,不过两年,会昌伯就会想办法对付姜家。不然这宫里的事由着个出了阁的郡主说话,韩家的脸面往哪里摆!那皇亲国威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我们家要怎么站队,却得从长计议!不然到时候什么准备都没有可就来不及了。”
蔡霜有些意外。
他的叔父这个人在外面看着一团和气,在家里却是很严肃冷峻颇有城府的。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和他说这些。
他猜测着蔡定忠的心思,道:“叔父,我能帮着家里做些什么?”
蔡定忠装模作样的思忖了片刻,道:“帮家里做什么啊……你就帮家里探探嘉南郡主的底好了!”
就知道会这样。
蔡霜在心里冷笑着,面上却一派温顺,道:“叔父想让我怎么做?”
蔡定忠目光微闪,道:“也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想办法让家里和嘉南郡主搭上话就成了。她虽是女眷,可我瞧着她那样子,恐怕在李家也是高高在上,李谦肯定管不着她,估计也不敢管。你得帮我想办法探探她的口风,看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想着回京呢?还是想着在外面做一方的霸主?”
蔡霜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区别?”
蔡定忠还有事要他办,不说明不行,道:“若是她想回京,那我们就不能和会昌伯走得太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若她只是想借着皇上之力在外面称霸,我们不妨和她走得近一些。嘉南郡主说到底还是得借助皇上的威名,可她在外面时间长了,和皇上的情份也就淡了,我们和她走近些,于她也有好处。”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应该想办法帮她争取那三十万两的饷银的,就算是争不到手,可我们也算是帮了忙,能在她心里留点印象。”
蔡霜闻言像被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指头都是凉的。
原来叔父不是不能帮忙他,而是觉得他没有帮的价值,所以在敷衍他。
他不由阴谋地想,自己在蔡家是最优秀的一个,叔父突然给他谋了陕西行都司之职,不会是想把他困死在甘州吧?他毕竟被外放了,若是想回京,还得他这个叔父在吏部和兵部帮着周旋才是。
这么思量,前些日子的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突然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京城的初冬,他背上冒出一层细细地的汗来,是怎么走出晋安侯府的,之后他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出侯府的大门就差点摔了一跤,还惹得附近的几个小孩子遮着嘴笑了一通。
雪一直没有停,虽然有人扫雪,却立刻被如絮雪花覆盖,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蔡霜看着苍茫的天地,只觉得和自己的命运一样,荒凉的可怕。
他去京城最好的点心坊买了几盒点心,去了镇国公府。
姜律显然已经在练武堂里活动过一番,见蔡霜的时候头发还带着些许的湿意,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唠叨着:“这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又要说我没有好好照顾您了。您就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出来?今天您屋里是谁当值啊?我得说说她……”说着,抬头看见了坐在花厅里等着姜律的蔡霜,他忙收了音,低眉顺眼地跟进去服侍着姜律坐下,吩咐小丫鬟去点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