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高脚椅都很高,漩涡咖啡厅的吧台又比一般的吧台要高些,对个子只有一米四多点的奈奈子来说,吧台前放着的高脚椅,坐垫的高度比她的肚子都高。
她七岁的时候得要手脚并用地扒拉半天才能爬上来,现在都十四岁了,也还要费一点力,撑着吧台、踩着脚蹬,才能平平安安地坐上去。
“一个草莓慕斯。”奈奈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对着吧台里的露西和西格玛一板一眼地说道。
“是、是、”
一甩麻花辫,露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进后厨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块切好的草莓慕斯出来,随便地摆在了奈奈子的面前,边上的西格玛脸上是无奈的苦笑。
奈奈子没有在意,本来慕斯蛋糕这种东西就都是每天提前做好的,只要切一块出来装盘就行,而且露西还给了她两颗切好的草莓。
店长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转而给奈奈子倒了杯加糖的柠檬水,放到了奈奈子的手边。
叉起慕斯上的半颗草莓,奈奈子一口就把草莓给吞掉了,她吃着草莓,盯着慕斯上还剩下的三瓣草莓,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果戈里:
“果果里,你知道、你的妈妈是谁吗?”
她的语气干巴巴的,平板得像是块砖头,一句话冷不丁地就冒了出来。
果戈里微微怔住了一下,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大概连一秒钟都没有,就面带微笑地给出奈奈子回答:“或许是知道的——不过,我想她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
“那,你的爸爸呢?”奈奈子又问他。
这次果戈里很爽快地就给出了回答:“应该也死了。”
奈奈子想了起来果戈里被她从路边拖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才八岁还是九岁,果戈里和她一样“没爹没妈”,这让奈奈子只能放弃了问一下他“怎么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话”的念头。
两个不及格的学生凑不出一个60分,两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凑不出一对父母。奈奈子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把询问对象定为果戈里,但凡他有个亲戚,江户川家今天都只该有两口人。
但是她还是想要找个人问一下,该怎么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话。
周六的时候,她和国木田说好了,要认真地考虑好,等见到那个和她有着一样黑色眼睛的阿姨之后,要和那个不认识的阿姨说什么话,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以前都没有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过话。……也不是没有,应该说,她是好久好久以前和这样的亲人说过话,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大概在很久以前,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林奈奈”还是有和一些亲戚有过交流的,因为有一些事情,作为小孩子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得要找大人问。
但是到了后来,年纪大了一些,她已经能够什么事情都自己想办法弄好了,就算不会也能自己磕磕绊绊地去学,那些亲戚不会主动来找她、她也不会再去找那些亲戚,于是渐渐的,那些亲戚就变得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她印象里一次都没见过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说话,也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说话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件有点费力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话,而且还是大约是“长辈”一样的人。
奈奈子的脑袋里乱想了一通,视线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晃,东看一眼西看一眼,又看见了站在吧台里的露西。
露西好像也只比果戈里再大两三岁的样子,也是一个比起“大人”更接近是“孩子”的年龄,四舍五入,那露西应该也能算是她的“同龄人”。
“露西姐姐。”奈奈子咬着叉子,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露西看,“你有没有……”
“没有!”露西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抢答了,“孤儿院哪来的爸爸和妈妈,又不是过家家。”
【……露西姐姐是孤儿。】
以前都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