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的掉针可闻。
我去把灯打开,搬椅子坐到床边,上半身前倾,手肘抵着腿部,摆出掏心窝子的必备姿势,“开始谈吧。”
霍时安呆子一样看我,好像听不懂。
我不答反问,“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他的眼皮半搭着,视线落在被子上面,“说什么啊,大晚上的,你不困我还困呢,别打扰我做梦了。”
我看着他,“做的什么梦啊?”
他眼神躲闪着,从嘴里蹦出一句,“吃肉的梦。”
我面不改色的说,“那肉香吧。”
“香……”霍时安一副从魔障中醒过来的样子,顶着张死人脸暴躁的说,“不是,你管我的梦干嘛?你立马给我把灯关了,我要接着睡了,妈的,本来睡的好好的,被你扇醒。”
我不为所动,“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谈?”
他像是喃喃,“谈什么?”
我说,“你想谈什么,我们就谈什么。”
他捋了几下额前微乱的碎发,硬邦邦的说,“我没什么想……”
“刚才我说了的。”我打断他,“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呼吸一顿,凶神恶煞的瞪过来。
我看看手机,“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两分钟过去,你还是不想谈,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霍时安还瞪着我。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的气息渐渐变得粗沉。
我一直看的手机,“还有一分钟。”
霍时安没等秒数倒计时就炸了,“谈谈谈,老子跟你谈!”
我把手机放柜子上,等他的下文。
他劫后余生似的重重抹了把脸,抬头的时候眼神深黑,“刚才那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我还能选吗?”
“不能了。”我非常残忍的说,“你错过了回答时间。”
“操!”
他低低的骂了声,咸鱼一样瘫着不动,“我想你先说。”
“那你当时不选?”我替他回答,“当时你在逃避,装傻。”
完了加上两字,“活该。”
“……”
病房里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
我没有催霍时安,而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梳理待会儿要说的那些话,尽量控制好情绪,把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时安开了口,“从哪儿开始谈呢?不如就从高考前开始吧。”
我没意见,“好。”
“老天爷看我俩小日子过的太得意,就挑在那段时间向我俩开炮。”
他的语气淡淡的,“我的保送名额没了,爸妈闹着要离婚,很烦,又很无力,想你安慰我,陪着我,可是我跟你说话,你左耳进右耳出,不往心里去,也不好好看我,要是我再多说几句,你就冲我发脾气,放学也不跟我一起走,说要出去玩。”
我平静的说,“那时候我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我心里也很烦,只是不想被你发现。”
他愣住了。
十几秒的死寂过后,他如同被人对准心脏捅了一刀,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只是煞白着脸,满脸扭曲的痛苦,“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大概是过于天真了吧。”
我垂着头,“天真的认为自己一个人能扛得住,没想到不行。”
“你不相信我。”他的喉咙里碾出受伤的低喘,“方淮,你不信我。”
我靠着椅背,“当初我俩都才十八九岁,连社会都没进,还在学校里当小屁孩,思想嫩得很,能力也很有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况且那会儿你的压力太大,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根本没精力管我那事,我说了,只会成为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俩照样会半死不活的撑完高考就各走各的。”
他的胸口大幅度的剧烈起伏着,“那都是你以为的,你又不是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