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低声下气,笑脸相迎,陆一鸣则在一旁垂着眼不说话,食指轻扣,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着人去灶房,一筐筐稻谷搬到院内,陆父额头上冒了些汗。
“大人,这是我们称好的粮,您请验收验收。”
之前的领头人执起一块桌上的糕点送入口中,他轻轻咀嚼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食指点了点座椅把手,随口一说:“这个糕点不错。”
陆父见状,转头让陆一鸣将一盘的自制桂花糕包好,递给他。
见陆父很上道,这人笑着起身,开始收粮。
他靠近每一筐装满稻谷的竹筐,抬脚,用力踢,竹筐摇晃两下没有倒,但里头的稻谷撒出了不少,确认下方是否中空为假,抖掉一些稻谷为真。
结结实实挨了踢,这几筐稻谷才搬上称架,不出意外,少于原定额。
“再添一斗。”
散落在地的稻谷可没有这么多,但你想和官差讲理?冒犯差役在古代可是要坐牢或者挨板子的。
陆一鸣抿着嘴,没看那张看向他得意洋洋的笑脸,他的拇指轻轻在食指关节打转,甚至有些想笑,好久没人在他面前这般嚣张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寒光,很快平息下来,告诉自己这里不是末世。
气是不可能咽下的,这油光发亮的脸倒是可以装饰一下,配得上这人才行。
某位还端着架子的官差可没有意识到潜伏的危机,他背着手大摇大摆指挥人将谷物搬上车。
装载完毕,这人笑着致意:“今年真是辛苦大家了,朝廷也是没办法,打仗嘛,国库亏空,我们也无能为力,按规矩办事罢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笼络人心的惯用伎俩。
“哪里哪里,咱老百姓也为朝廷出一份力。”
普通人哪敢说朝廷的不好,吃了雄心豹子胆吧,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父这样的反倒不容易得罪这帮官差。
看着一群人的背影越来越小,陆父的假笑自然收紧,见儿子没有反思之意,他轻叹一口气,果然年少轻狂。
“进去吧。”
原本紧闭的房屋内探出两个脑袋,确认官差走后,裴星飞奔向陆一鸣,焦急地低喊:“夫君,那人醒了!”
陆父一脸茫然,谁醒了?
原本陆母在看到他们家还窝藏了一名受伤严重的人之后,差点眩晕过去,还以为星哥儿和阿宝是因为这事惹恼了差役。
后来发现是收粮的,也就没多说,但还是好奇,这人是个什么情况,特别是在对上那人刚醒来的眼神时,像曾经见过的一头孤狼,凶狠至极,她现在仍觉得心惊肉跳。
有小苗护着,陆一鸣还是放心的,他进入地窖后,发现这人已经坐起身,单手把弄着之前那块带着顾字的玉佩。
见有人来,他收起玉,定眼认出陆一鸣,朝他点头致意:“多谢。”
“无妨。”陆一鸣递给他些清水和流食,“说说吧,先前未尽之言。”
解了渴,冲了饥,这人缓缓道来:“我本是一名玉石商,被家中足兄诓骗此地有未开采过的原石矿,特来勘察,岂料这本身就是个圈套,也怪自己太过轻信他人。”
这番说辞,换做是裴星或许信了,陆一鸣确是半个字都不信,玉石商身上可没有这么多旧刀疤和箭伤,不过他并不想深究。
“阁下之前提及的‘月来’是?”
“是我镇上的一位朋友,原是想让你帮我捎个口信,既然我无事,那这事便作罢了。”
这人说起那位故人可不像是单纯的朋友,倒有点像是小裴星看自己的眼神。
“有一事恐要劳烦兄台。”
“请说。”
“允许我在这暂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