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眼泪浸透陆一鸣胸前的衣襟,他察觉到裴星的小手紧紧拽着他胸前,像是拉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放手。
他没有多说,只是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
承诺可以轻如杂草,也可以重如山峦,正因陆一鸣不轻言许诺,这话才弥足珍贵。
村里没有哪个男子娶了哥儿是不纳妾的,夫君这话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多大的冲击。
就连最爱阿爹的父亲也有一房小妾,大哥和弟弟皆是二娘所生,阿爹虽是正室,但因过门后久未有孕,奶奶便做主替父亲纳了二娘。
二娘虽未苛待自己,但每回父亲留宿二娘那,阿爹总会偷偷掉眼泪,幼年时总觉得是坏女人抢走了父亲,长大后才知是这世道的不公。
阿爹告诉自己,本该如此,父亲不该为了他一人断了裴家的香火,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责罚了他,教他不能善妒,这会被夫家不喜。
他哭着认错,阿爹才放过他,他明白这是为他好,他也一直谨记于心,从那之后不再提及此事。
夫君不一样,他没有因自己是哥儿而看轻他,尊重他的选择,关心他的身心,给予他不输任何人的平等。
夫君曾问他,是否有心悦之人,这番细心备至的关怀之下,他哪里能喜欢上其他人。
这宽阔的胸膛早已为他撑起一片天。
“谢谢夫君。”
他回拥陆一鸣,清淡的味道下是说不出的心安。
一直以来都是夫君在照顾他,自己也该变得勇敢一些,不能事事都麻烦他,他也想为夫君做些什么。
更想让夫君看清,他不是弟弟,是夫郎。
“爱哭鬼,几岁啦?又哭鼻子,是不是晚上还会尿床?”
陆一鸣压低声线在对方耳边调侃,哄小朋友开心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见兔子白里透红的耳朵提了提,暗自漏了一声笑。
“不许笑话我了。”
又如往常般熟稔的口吻,陆一鸣松了一口气,这是气消了。
裴星的小锤锤打在他胸口,不痛不痒,他权当小东西害羞了,便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嗯,软绵绵毛茸茸的,真可爱。
“小子,需要帮忙吗?”
一名路人驻足片刻,见两人久久未动,以为出了什么事,上前询问。
陆一鸣转头朝他摇摇头:“多谢关心,只是内子有些累了,并无大碍。”
待着人离去,裴星从他怀里探出含羞的脑袋,低着头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布行拽。
没走几步,被拽的人停下脚步,裴星回头疑惑,怎么不走了。
“方向反了。”
陆一鸣从脸上读出他想要说的话,率先回答。
裴星抬头望去,他正拽着夫君往隔壁的医馆走去,再踏一步,便是医馆门口的阶梯。
那门童显然还记得陆一鸣,向他打招呼,对方原先以为这人是个不孝子,对他印象不佳,后得知是误会,道了歉,这事儿算是揭过。
“你这次来是?”
裴星在一旁看着,暗暗搓了搓手,他又犯傻了,现在这境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一鸣倒是不尴尬,那颗被小苗当作瘤子的何首乌也该卖了:“我寻着一味药,前来询问这儿是否需要。”
门童来了兴趣,好奇道:“是何物?”
陆一鸣没有直接取出,他瞥了眼周围提议道:“进去说吧。”
今儿医馆面前人流不少,在大门前确实有些不妥,他引着陆一鸣夫夫俩进入药房,交给里头的药童。
药童处理完上一个人的药方,才不紧不慢地询问:“你要卖药?”
“正是。”
陆一鸣说话间,药童抬眸看去。
这人身材伟岸,一双桃花眼深邃冰冷,看着狂野不羁,到不像是个采药的,反倒是个舞刀弄枪的,天生有种压迫感。
要不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