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年夏
天蒙蒙亮。
时针指向五点时,闹钟铃响一声,池南暮同时睁开眼,面无表情从床上坐起。
过了夏至,窗外蝉鸣声聒噪,和光一起,穿透玻璃。
床的位置在房间角落,紧挨窗户一侧,朝晖照不到床上的人,万丈光芒映在木地板上,投射出虚假光鲜的幻影。
池南暮望向窗外,视线略过泛光的梧桐叶,没在看什么,只是放空。
五点零五分,池南暮下床,换上运动服,和日程里计划的一般,庭院里晨跑,回房间浴室洗澡,巩固功课。
七点,池南暮第一个到达餐桌,坐得板正,平静等候。
高一学年只剩下最后几日,所有测试竞赛与活动基本结束,临近暑假,班里请假的愈发多。
但这些都和池南暮无关,因为他会在学校里,待到放假的前一刻。
傅家死了人,傅文琪和池北晖回去几日,参加葬礼,接连几天的餐桌上,便只有他与池正和。
几个佣人将早餐端上桌,很快低着头撤退。
早饭开始,咀嚼声微不可查,餐具永不会碰到餐盘,发出声响,桌上安静到沉闷。
“等北晖回来,暑假这两个月,你跟着他去雁行锻炼。”
用完早餐,池正和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池北晖去年回国,先后在池家的几个小型子公司轮职,下个月正式接手雁行。
“是。”
池南暮很沉稳地答,可尽管如此,声音里仍有一丝还未褪去的少年感。
“今年的绩点有结果了?”池正和问。
“有了,3.8/4。”
“年级中排在几位?”
“第二位。”
池正和蹙了蹙眉,对此结果并不满意,“下个学年拿到第一位。”
“是。”
晨间的对话压抑,好在很短暂。
到了点,池南暮回房间换上通勤校服,再出门时,池正和已经出发去公司。
残留餐具已被佣人收走,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
灯关了,厅堂里昏暗一片,极少数的阳光从窗外泄进来,丝丝缕缕,在木质窗框上晕出金色的痕迹。
池南暮望向光与框的缝隙,安静地出神,而后被一阵剧烈鸟鸣惊醒,这才提着包匆匆出门。
班里的位置空掉大半。
课程基本结束,班主任让班长自主安排活动,外出摄影,音乐会,电影赏析,总之,无关于课业。
喻宕站在讲台上,平等记录所有人的意见,投票选票。
毫不意外,电影赏析票数最多,而选择外出摄影的,只有池南暮一个人。
“这样吧,大家根据各自的意愿组队,结束后把成果递交给我。”最终,喻宕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投票?
池南暮无法理解很多人,喻宕是其中一个,不过这结果正合他意,不需要和旁人处在同一
空间,
一直被吵闹。
从储物柜里拿出相机,
池南暮走出教室时,听见喻宕在一旁笑着问:“我够意思吧?放你一个人出去潇洒。”
池南暮斜眸,很淡地睨了喻宕一眼,没理会聒噪的人,继续往前走,脚步没有一瞬停留。
午后日光浓烈,再有几日,到了七月,天气会更热。
池南暮打开相机,调好参数,在树荫下行走,抬高镜头,想找个垂直线构图。
透过叶缝的阳光,随着风轻盈。
池南暮对这种画面总是莫名中意。
砰——!
忽然间,茂密的树叶轻颤一下,而后剧烈地抖动,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从树上落下,着陆时没有站稳,踉跄几下,后背撞到树干上。
“嘶......”少年似乎磕疼了,反手抚着背。
睫毛纤长,皮肤在阳光下白皙到泛光,